男子眼中出现震惊之色,这种法术乃是仙门秘籍,只有仙门子弟才能学的,这个异端不可能从仙门偷习,唯一的可能是,他是现学的,仅仅只是看了他一次展示,便无师自通地学会了。
这种悟性,是怪物吧!
唯九狠笑,脸上身上伤痕不少,可眼神却是兴奋的,眸光发红,一时之间他举着身后数以千计的戟趁着小贼尚在震惊之时直接朝男子身上砸。
数量庞大的戟裹着满满的力量即将与男子的剑正面对上,只怕这样的碰撞只会让方圆百里的土地与生灵都要遭殃。
男子反应过来连忙抬起身后剑阵挡在身前。
“住手!”一道声音传来,那戟阵也砸到了男子面前,只是在戟与阵对上一刻,那戟阵像是撞上了什么力量一般,浑然消散。
易晓柔落在两人之中,眼眸瞥向唯九,“你是想把你脚下这片土地全毁了吗?”
唯九见易晓柔来,既恼又悔,还有点心虚。
那眸中血色渐渐退去,恢复成原来瞳色,他委屈道,“是这小贼太无礼,闯我琼岛,还伤了我们好些异端,还把我们的巡逻长都打伤了!”
到时候恢复琼岛大小事宜又都是他干了,本来异端的数量就少,他一个异端现在还得干这么多活,这个脑子不好使的神仙就是专门来找茬的!
男子见易晓柔出手,便也收起了身前的剑阵。
此时易晓柔以伪装现身,虽不是真身,可从她出手时随手便把唯九的戟阵化了,还有唯九对她的态度上,都能猜想出来她的身份。
“你是异端的王?”男子问。
“你们清云山出来的弟子就这般无礼,我算是见识了。”
男子听着易晓柔的话,强压着心中不快,他也明白他的行为已经不止是无礼可言的。
他朝易晓柔抱了抱拳,“在下清云山云牙,因忧心师门兄长安危,关心则乱,多有失礼,冒犯之处望海涵,请问我师兄紫纭宸可否在琼岛,又是否安好?”
“我琼岛可不是你想闯便闯的,纵然你是清云山弟子也一样。”倘若今日因为他与紫纭宸之间是同门关系便能一笑了之,那对于这些受了伤仍守着前线的异端又是怎样的不公平,琼岛百废待兴,她若在这个当口轻易放过云牙,打的就是她还有所有异端的脸了。
云牙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层,他道,“云牙自知鲁莽,也无意为自己开脱,只是希望君若有师兄消息,烦请告知,之后任打任罚,云牙绝无怨言。”
“这世上,不是什么事你说了都算的,你若能受我一掌,接下去的事情都好说。”易晓柔瞥了云牙一眼,朝唯九道,“把受伤的异端带下去,该治疗治疗,尽快将琼岛的护阵重新启动。”
“是。”唯九愤愤地瞪了云牙一眼,连忙吩咐下面的异端该治疗的治疗,受伤不重的尽快回归自己的工作。
“云牙失礼在先,自然听凭处置。”易晓柔态度强势,云牙知道就凭她刚刚轻而易举化解自己与唯九之间的战争,他必然是不敌对方的。
此时,自然也不能再多说什么,而且听她话里意思,师兄可能在她那儿。
易晓柔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瞬间闪身近他身旁,抬掌便打在云牙胸前。
刹那间云牙整个身体都呈抛物线飞了出去,距离之远可见易晓柔使的力气之大。
在一边装模作样安排异端,实业静悄悄偷偷观察着这边动静的唯九和被安排的异端见状,心里的火气也是一下消了下去。
只见云牙颤颤巍巍爬起身,口边哇的就是一口鲜血吐出,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抬手将胸前衣物扒开,竟见胸前生生凹下去一个掌印。
他正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一边见状的唯九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装作视而不见地安排自己的工作。
叫他们的王动了手,不死也得被扒层皮下来!
云牙连忙盘膝坐定,顾不得胸前那凹陷的掌印,运起周身灵力平衡他体内紊乱的气息。
易晓柔那一掌打得实在,她那怪异的力量自胸口穿进经脉之间,肆虐破坏他的灵脉。
好在琼岛灵力充裕,云牙稳了好长时间才将体内的灵脉一一修复,又将紊乱的灵力平衡后归位,胸口浑浊上涌的血气也被他压下。
“不知我师兄在何处,烦请带我去见他。”他勉强站起身,脚步甚至有些虚浮,只是眼神是坚定的。
易晓柔看了他那样,若有所思地再看了看自己刚刚打的那掌。倒是也没再为难他,直接走到跟前,一路畅通无阻地带到了安置紫纭宸的偏殿。
云牙甫一见床榻上躺着的人,不可置信地质问易晓柔,“你对我师兄做了什么,为何他连魂魄都不见了?”
且体内灵珠也消失了,可以说,浑身上下只余一具空壳。
“他受我所累,以他修为与灵魂为祭,净化万千怨灵。”易晓柔轻声阐述紫纭宸先前所做的一切。
“难怪师兄说,你是他的劫数,命中如何避也避不开,原是如此!”云牙死死地盯着易晓柔,像是要将她盯出个洞来,末了,似全身力气被抽干了,他颓然地,不顾形象地坐在地面上,“罢了罢了。”
易晓柔想,也许是吧,她真的是紫纭宸的劫数,先前害他入魔,如今害他形神俱散。
“我晓得,许有一法能救他,不论有多难,我都会去试试的。”易晓柔见不得他那副像是失了神的模样,轻声道。
云牙闻言,回过神来,像是找到主心骨般,抓着易晓柔这最后一根稻草,问道,“有何法子?”
易晓柔抿着唇,盯着眼前这个满眼希冀望着她的男子,似乎又看到了以前那个会傻傻为了她不惜与世界为敌的少年。
她攥拳,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这样的事其实我本不该拉你下水,只是若要救他,我一人之力恐有难度,而且我眼前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
“天界有一物,名聚魂灯,在帝君宝库。”
云牙闻言,嘴巴张了张,一脸震惊,似要说些什么,又被他咽了下去,最后他只是问,“你想如何做?”
他知道易晓柔如今的情况,腹背受敌,天界要除她,据说前脚妖族方才来袭,作为母亲,她把重心放在她的后代之上,合情合理的。
而且她也并没有似传闻中残暴,冷漠,她也想要救师兄!
否则她不会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虽然并不排除她可能想借师兄之故,拉他站在天界的对立面。
“我要去趟天界,除了紫纭宸,还烦请你帮我照顾好我的孩子,如今琼岛实无让我放心的高手,我想要请你消除我的后顾之忧。”易晓柔道。
“可我不会带孩子,更不会照顾。”云牙想,也未曾听说过易晓柔与谁之间有什么风流韵事,没想她竟连孩子都有了。
他的眼神落到没了生息的紫纭宸身上,心情尽是复杂。
“无需你做其他,他们很懂事了,也不能对你做些什么,只是请你危急之时保护他们的安全即可,其他时候你尽情顾好自己就是。”
云牙想,那这倒是小事。
易晓柔带云牙去了主殿,还未踏足便闻得凄厉的叫喊声。
易晓柔朝云牙传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便提步朝内殿去,穿过外间,推门而入时云牙便闻得一股刺鼻的药味。
往内只见得一张屏风后是一张普通的大床,屏风外是结界,易晓柔抬手将结界破开,露出内里真容。
只见屏风后一张大床被一分为二,用一个帘帐隔着,以帘帐为界,亦是设了结界。
床榻的两边躺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左边的男娃娃睡容恬静,似乎完全没有受方才叫喊之声影响,可以看出身上似带着伤,不过似乎并不受太大影响,睡得极安稳,模样与易晓柔也不大相似,粉雕玉琢,极是可爱,一点也不似异端惯有的模样。
另一边是一个面色枯败的女娃娃,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染着极重的死气,一双眼睛自他入内时,黑漆漆地盯着他,仿佛地狱的恶鬼,欲趁人不注意将人拖入地狱,与那个睡着的小男孩是天壤之别。
想来,方才尖利的叫喊声便是由她发出。
女娃娃见云牙靠近,龇牙露出一副类似动物遇到威胁时的攻击状态。
云牙暗暗猜测这两个娃娃之间的关系,也没再多往前跨步。
只见这位传说中的异端王面上露出难得的柔软,轻巧地走上前,将随时处于攻击状态的女娃娃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声声轻柔的安慰,“不怕不怕,是不是极痛,待母亲与魔医再想想办法,宝贝很快就会好的,再忍忍好吗?”
只见刚刚仿佛刺猬一般的女娃娃一下子就卸去了身上的防备,将脸埋在易晓柔怀里,声音低低的,极是嘶哑难听,“宝贝痛……”
“杀,杀光他们……”
果真不愧是异端王的女儿,这样残暴噬杀,也不知师兄是为了什么,竟与这样的异端纠缠不清。
云牙想。
他先前见这异端王看在师兄面前,也有心救回师兄,还以为她是比较不一样的异端,现在想想,只怕是做给自己所看,连个小小异端都身怀这么大的恶意,足见这群异端的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