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刘过《唐多令》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想起一九九四年那个炎热的夜晚。吹过熄灯哨不久,汪奇从上铺探出脑袋,向我们讲述他的初吻。汪奇说,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写了一大本爱情诗,就是为了换来这个吻。在那个意乱情迷的时刻,汪奇赤裸的目光注视着女孩朱唇微启,正待把自己低级趣味的嘴唇凑上去,却意外地看到她牙缝里嵌着一片翠绿的韭菜。
我总记着这事,搞不清为什么。那么多曾以为永难忘怀的往事都如浸湿的字迹般模糊不清了,仿佛当初炙热的爱情,最终失去理由,成为冰冷无言的灰烬。而这些鸡零狗碎看上去毫无意义的细节:军校北边围墙永不闭合的缺口、饭堂粥桶里垂死的苍蝇、宿舍窗口斜射进来的阳光,以及服务社女售货员陡峭的龅牙……却和汪奇那片批判现实主义的韭菜勾结起来,顽固地盘踞在我的脑海里,迟迟不肯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