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结局

上元的第二日,陈燃有事要赶往霍州,文殊声称疲乏,不愿随行。

“好。”陈燃将她搂在怀里,正要起身,忽见她皱了下眉,脸有些白。

“怎么了?”

文殊攀着他的脖颈,声音很弱:“有些难受。”

“喊姜堰来。”

“不用,孕妇都这样,你喊他来也没用。”

陈燃的嘴角勾了勾,望着她的小腹,眼中柔和的不行,文殊撒了娇:“你陪陪我就行。”

“好。”他轻轻的顺了一下她的发,在床边坐下,转头对张景说:“张景。”

张景站在屏风外:“家主,时间紧迫,该绘线了。”

绘线就是制定出行路线和计划,以防止刺杀和埋伏。

文殊靠在陈燃怀中,听他说:“在这说吧。”

张景一惊,随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文小姐马上就是督军夫人了,对家主怎会有二心,何况如今她的一切都在家主的掌控之下,就是像翻天,也翻不出去。

徽州,军火,转霍州,再运回他的地盘陇州。

文殊男人的怀中,乖的似一只猫,眉眼却亮的不行。

许是太晚,慢慢的,她打起了盹。

脑袋慢慢的往下落。

陈燃轻轻的将睡熟的人放进被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啊殊,等我回来。”

文殊不会等陈燃回来。

她在午夜梦回时,望着黑暗许久,发出了惊恐的哭声。

小桃等人大骇,冲进房中,点了灯却见她身下有血,脸色苍白。

文殊眼有些红,虚弱道:“先生,让先生回来。”

小桃面有难色,督军才出发一日,如今怕是才到徽州,但文殊的事她不敢小视,赶紧冲出去,给徽州的落脚点打电话。

午夜的那通电话,似催命一般,在黑暗中响起。

张景匆匆上去,敲响了门。

话还未落,男人便面色难看的下楼。

陈燃接起电话,厉声道:“小桃,说,怎么回事。”

“家主,文小姐出了血,状况…”

电话被另一人抢走,陈燃听见那头文殊嘶哑的声音,许是哭过,许是害怕,带着轻颤:“先生,我好害怕,我们的孩子,怕是…怕是…你快回来,快回来。”

她向来冷静自持,从未这般脆弱哭泣,可见是怕到极点。

陈燃拳头捏的咯咯响,咬着牙柔声安慰:“啊殊,别怕,我这就回来,你别怕。”

张景一惊:“家主,不能回啊…”

陈燃手里的枪支狠狠的掷出冷着脸,不容再辩,挂了电话,冷声:“回去。”

张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吩咐下去:“原路返回,让人排查仔细。”

排查还需时间,陈燃只觉得心口处砰砰直跳,想起小桃说:“文小姐很不好,下身出了血,孩子怕是…”

一股凉气窜入心口,冷的他两眼发黑,咬牙:“抄近路,马上。”

他只想着快些赶回去,文殊在等他,殊不知近路盘山处,已布下天罗地网,要他有去无回。

文殊等到后半夜,等到手脚发凉,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

“小姐,现在可好些了,吓死我了刚刚,我还以为…”小桃在一旁叙叙念着,樟灵低垂着头,指尖紧紧的搅在一起,只是无人注意她。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响,文殊蓦的抬头,死死盯着。

来人一身灰色西装,右边胸前别着一只银色钢笔,似一颗安神药剂,让文殊的心慢慢落回了原处。

“小姐,这是参汤,您先…”

文殊一切吃食都是要经吴婶之手,小桃欲要阻止,又想漳江是文殊的人,便停住了脚步。

文殊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樟灵,我难受,点一只香吧,从前清美送的,说是安神。”

樟灵从里间拿出烟香,点上。

带着淡淡花香,混着一股让人浑噩的甜,文殊看了樟灵一眼:“我饿了,你去厨房取些吃食来。”

吴婶说:“小姐,我去吧。”

“不,樟灵去,你们留下,我有事要说。”

吴婶默了一下:“是。”

樟灵退出去,文殊又对小桃说:“让其他人进来。”

众人不明所以,只看着屏风,可也看不清内里。

“小姐,您可是有什么事要问?”

里头传来文殊的声音,很淡:“嗯,我想问一问,我父亲死时,是什么模样?”

小桃和吴婶对视一眼,皱了眉,不知文殊为何突问起这个,吴婶说:“文将军病重,先生遣我过去看过几回,说是早年积压…”

“哦。”淡淡的一声,又问:“他死时,是什么模样?”

吴婶只觉得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可又说不清楚,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屋内亮着灯,外头黑沉。

等一夜的暗已经褪去,天边会露出晨光。

可此时黑夜笼罩,一点光都看不看。

半个时辰后。

文殊穿戴整齐,走出了陈家。

韩城的人已在外候着,请她上车:“文小姐,请。”

文殊看了那人一眼,生面孔,冷漠的转开目光,坐上去。

一小时的车程,文殊始终望着窗外,直到望见黑暗中的人影。

脊背挺直,站步闲适。

她松了口气,成败与否,有了答案。

这不是失败者的姿态。

“文小姐。”韩城亲自来开了车门,请她下车。

文殊开门见山:“死了吗?”

“呵。”韩城轻笑,望着文殊半点不见悲伤的眉眼,忍不住说:“他是为了你赶回来的。”

文殊抬步向前走:“嗯,我知道。”

冷风簌簌,吹得她眉眼清冷,冷的让人心颤。

“我听说你怀了他的孩子。”

文殊好似没听见,望着那片炸的面目全非的车群,问:“死了吗?”

“死了。”韩城冷了脸:“炸的面目全非,但我确定那个人就是陈燃。”

文殊转头看他:“右侧肋骨有陈损?”

“是,与你说的分毫不差。”

一口气不知是太凉还是太急,似滞在胸口,文殊轻咳了声,转身就要走。

“不去看看尸体吗?”

“不看了,死了就好。”

她未曾回头,也没看见,不远处的废堆中,有双狠戾又绝望的眼。

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黑暗褪去,露出晨光。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