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忙看向和尚,只见和尚盯着面前几乎被所有村民撬开的棺材,死死的皱着眉。
照和尚这个神色,这些棺材中的亡魂应该都被招来了……
一时间,我只觉的脖颈后冷风嗖嗖直冒,和尚则去到了距离我们最近的棺材前。
我跟上了和尚,心里有些发毛,和尚却没有去看棺材之中,而是对着那棺材旁的村民开了口,询问起了村民棺材里的死者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村民如实回答,和尚点头,却又是去到了下一个棺材前,同样的问起了那棺材旁的另一位村民。
和尚这样的举动显然有些不对劲,直到他不停的穿梭在各个棺材旁,不停的询问起那些村民棺材中死者的死亡日期。
一直到问完所有棺材旁站着的村民,和尚瞪着圆鼓的眼,盯着所有棺材的神色中竟带起了一丝惶恐。
要知道,之前在木屋时,和尚面对狼孩和血尸,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
和尚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些棺材中的亡魂都有什么不对劲?还是说,这些棺材中的尸身……都尸变了?
不等我多想,和尚压低了声音凑在了我的耳边。
“小昇子,这次可麻烦了……”
“怎么了?”我问,瞟着一片被撬开的棺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和尚摇了摇头,再次看向了我们面前的一众棺材,却又是突的挥手,直接摘下了我鬼眼眼罩。
我心中一惊,却只是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我只用鬼眼看见,我们面前的每一具棺材里……是一个亡魂都没有……
真的没有亡魂,只有各色腐烂的肉身或枯骨……
“和尚,”我不解,“是不是你的召魂经念错了?没有把这些亡魂招来?”
“不可能,”和尚摇头,“我让这些亡者的亲属呼唤亡者的名字,再加上召魂经,按理来说,这些亡魂只要还没转世,都会循声过来。
而我刚才问了这些亡者的忌日,很多都是近几年去世的,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转世……”
“那和尚,你的意思是……”我问,心中泛起了浓烈的不安。
“这些亡魂……”和尚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冰冷,“都被吞噬了……”
我心中大惊,瞪眼看向面前数十具棺材,咽了咽口水道:“和……和尚,是不是那死女人旱魁干的?”
“有可能,”和尚铁青着脸,“不过不管是不是那死女人,吞了这么多亡魂,必定已是一方祸害。”
说完,和尚又示意我先别张扬。这时,各个棺材旁的村民们也都检查完了棺材里的尸身,纷纷松了神色,都说自己亲人的尸身没有延发,没有尸变。
“既然没有尸变,那就说明这些尸身都不是旱魁,大家还是把棺材运回去吧,别扰了亡者安息,至于旱魁的事儿,小僧和陈师傅会好好调查,各位尽请放心。”
和尚依然有板有眼的说着,冲着村民们双手合十的念了一声佛。
老村长也跟着安抚了一下众村民的情绪,村民们这才是纷纷推着安置棺材的木板车向村头走去。
跟着,和尚让我戴回了鬼眼眼罩,又拉着我去到了老村长身旁,开口就问老村长村里有没有眉心长红痣的女人或死尸。
我当然知道和尚是什么意思,也看向了老村长,然而老村长却一脸茫然的摇头,说村里从来都没有眉心长红痣的女人。
我心中失望,和尚又问老村长被旱魁害死的人都葬在了哪儿。
“可不敢葬,都怕他们也变成旱魁,都停在村尾的土房里。”老村长摆手回道。
“都遇害多久了?”和尚再问。
“从那屠夫算起,刚好有一个星期。”老村长回。
和尚点头,又指了指推着棺材离去的村民们:“村长,你阳气衰弱,不易独自一人,快跟上村民们,记住,让村民们聚在一起,如果遇上什么事儿,你们乱骂就行,但是千万别走散。”
老村长先是一怔,跟着发条般的点头,转身向着村民们离去的方向就追了过去。
“那和尚,我们……”
“先去看看那些被害的尸体。”和尚沉着脸回着,跟着我们便进了村子,沿着村路走向村尾。
幸好今晚没有乌云,能够借着月光依稀看清村路两旁的民宅,只是此时的村民们都已经埋棺材去了,这些民宅中也没有灯火,空荡荡的,看上去十分阴深。
我心中有些发憷,找着话题开了口:“和尚,原来你还会看相啊?”
“看个屁的相,人越老阳气越衰弱,是个人都知道。”和尚回,依旧沉着脸。
“那为什么不让村长跟着我们?村长肯定比我们了解这村子,跟着我们也方便些吧?”我再问。
“跟着我们?”和尚重复,冷哼了两声,“跟着我们做什么?找死吗?”
“找死?”我心惊,急忙问和尚是什么意思。
“别的不说,小昇子,如果你是吞噬了那些亡魂的东西,在你的地盘里突然来了两个搅局的人,你会怎么做?”和尚反问。
我瞬间恍然,猛地看向了村路两边阴深深的民宅。
狗日的!说不定之前那死女人就躲在这些民宅中窥伺着我们,盘算着怎么除掉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
我缩了缩脑袋,只觉的脖颈后面阴风直冒,却又突然瞟见,村路前方的村尾那边,若隐若现的黑暗中,出现了两道悬空的白影!
那两道白影就悬在空中,随着夜风飘来飘去……
“操……”
我骂了一句,停下了脚步,和尚则一推我的后背:“操什么操?走啊!”
“和尚你难道没看见?”我指向村尾那两道悬空的白影。
和尚跟着一点头:“看见了,孤魂野鬼嘛。”
我心中一颤,和尚则又无奈一叹:“一惊一乍个屁,你丫还蒙着鬼眼,怎么看得到鬼?”
我这才反应了过来,有些尴尬的哦了一声。
而随着我们的前行,我这才看清,这村尾的两道白影并不是悬空飘着的,而是绑在两根长木棍上,插在村尾最后的一间土屋门前。
“他娘的,这好端端的插个白旗做什么?吓谁呢?”我皱眉。
“不懂就闭嘴,这是招魂幡,”和尚回着,脸色有些怪异,“看来这村子里也有办白事儿的阴阳先生,还知道挂招魂幡挡住土屋里的亡魂,就是不知道,这土屋里的亡魂还在不在。”
我听着,这才反应过来,这插着招魂幡的土屋,应该就是老村长说的、停放被死女人旱魁害死的村民的屋子。
我们继续靠近土屋,只见这土屋四周的地上遍布着黄白纸钱,山风吹过,纸钱翻飞,惹得我鼻翼间满是一股怪味。
我挥了挥手,扇开了迎面的纸钱,又是看见,这土屋大门前一左一右的插着招魂幡,幡中央安置着一张长木桌,木桌正好抵住了土屋门。
再看木桌,木桌上放置一个铁盆,铁盆里倒满了白米,米里立着三炷香蜡,却都没有点燃。
我看得心悸,和尚则眉峰一皱,直勾勾的盯着米里立着的那三炷没有点燃的香蜡。
“怎么?”我低声问,“这香蜡有古怪?”
“不,”和尚从沉脸摇头,说了句我摸不着头脑的话,“这香蜡,没燃……”
我心想废话,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这香蜡没点燃,而和尚却又是抬头望向了土屋,一双眉峰死死的皱着。
“可能这屋里也没线索了……”
说完,和尚招呼我抬开木桌,而我也是这才发现,这木桌米盆里的香蜡并非没有点燃,而是尖头处都有烧过的黑色痕迹,说明这些香蜡被人点过,只是才点上就熄了。
这很不对劲,不说蜡,香这种东西只要点燃了,那可是不容易熄的,就算有山风也是越吹越旺,除非有雨,但最近长白山都没有雨……
“这是坟头香。”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和尚开了口。
“坟头香?可这儿也不是坟头啊。”我追问。
和尚跟着一指土屋:“人死之后,入土为安,但村民们害怕被旱魁害死的人也变成旱魁,所以把他们都停在了这土屋里,这土屋就是这些被害人的坟头,这香就是烧给他们的,用来安抚他们没有入土的亡魂……”
我听着,恍然的同时也明白了和尚为什么说找不到线索了,这坟头香才燃就灭了,就像一顿美食才上桌就没人吃了,要不是食客们不愿吃,要不就是食客都已经离开……
思索着,和尚沉着脸就推开了土屋门,伴随着吱呀一声,我只看见土屋门中是一片漆黑。
这土屋里竟然没有窗户,看来是村民们害怕里面停着的尸体变成旱魁跑出来,所以故意将土屋完全封死了。
和尚蹙了蹙眉,转身取下了木桌上的蜡烛,从兜里掏出火折子吹了吹,用火折子的火星点燃了蜡烛。
飘忽的火光照亮了土屋,我扫了一眼,只见土屋中央摆放着一张很大的木台,木台上躺着六具用白布盖着的人形,显然就是被旱魁害死的尸身。
和尚走了过去,将蜡烛放在了木台一边,双手合十的念起了在村头念过的召魂经,直到他念完了佛经,睁开了眼,摇着头叹了口气。
“果然,亡魂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