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欲重逢

余梁舟上完课,回到办公室,便看到手机里有好几通未接电话,没有备注,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想了想,回拨了过去,但传来一阵忙音。

云孟泽下班回到老宅,看着安安正陪着孟朝夏下棋。两人你来我往的,孟朝夏一脸笑意。

安安见云孟泽回来,笑着跑了过去。

“爸爸!”

云孟泽笑着应下,接住跑了过来的她,将她抱起来亲了亲。

“妈妈和哥哥,还没有回来?”,云孟泽抱着安安往孟朝夏去,带着几分疲倦问道。

“舟舟下午没课,带盼盼去医院检查视力了!”,孟朝夏笑了笑,看着他道。见他把安安放在沙发上,又拉过她来继续下棋。

云孟泽点了点头,摸了摸安安的头道:“你陪着奶奶!爸爸去做饭!”。

孟朝夏听到他的话,笑了笑,“林阿姨已经在做啦!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会儿吧!”。

云孟泽笑着摇了摇头,脸色带着些许疲倦。这一个月来,余梁舟都是陪着安安睡,他一个人孤枕难眠,这几日又忙着一个新项目,疲倦极了。

孟朝夏见他脸色不太好,催促他去休息。他倒是乖觉的上了楼。

余梁舟带着盼盼去检查视力,排队等候时,无意间瞥见走廊尽头的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表哥?”,余梁舟看着打算上楼的梁鉴,喊住了他。

梁鉴听到她的声音一愣,随即转身看向她,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笑。

“舟舟!”

“表哥,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回来的?”,余梁舟想着,自从梁鉴卸下担子,便去了英国深造钢琴,后来在比赛中获了奖,在业界也是知名人士,再后来,他便留在了英国的音乐剧院。

“我一个朋友生病了!前两天回来的!来看看他!过两天就走!”,梁鉴笑了笑,带着几分随意。

余梁舟点了点头,见盼盼朝她张望,便道:“有时间一起吃饭!”。

梁鉴点了点头,便抬步上楼去了。

余梁舟带着盼盼检查完视力,便打算回去,却在门口遇见了云芸。余梁舟下意识的拉紧盼盼,想着避开她离开。

云芸见到余梁舟,脸上闪过不自然,但还是拉下面子,带着几分尴尬道:“舟舟!之前的事,对不起啊!”。

余梁舟冷眼看着她,并没有说话。盼盼倒是乖觉的朝余梁舟道:“妈妈!我们走吧!爸爸和妹妹还等着我们呢?”。

余梁舟听到他的话,朝他温柔一笑,刚准备拉着他离开。大厅里却传来一阵躁动。

“快!让开!”,一个护士急忙走在前头,紧随其后的是几个人推着一病床急急往救护车去。

余梁舟在那几人后面看到了梁鉴,她忙拉着盼盼跑了过去。当看到病床上的人时,她的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

穆天寒!

不,他不是!

梁鉴也看到了余梁舟,但病情紧急,要立即转院!他来不及解释。

“盼盼!看顾好你妈妈!”,随即梁鉴便跟着上了车。看着救护车呼叫而去,余梁舟久久回不过神来。

“奥德!”,云芸看着跑下来的奥德,忙跑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

奥德摇了摇头,看着远去的救护车,眼里一片焦急。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奥德随即看着愣愣的站在那里的余梁舟,跑了过去,拽住了她。

“余梁舟,我求求你!救救他吧!”

余梁舟看着奥德一脸祈求,他蓝色的眼眸似有一股吸引力,带着几分蛊惑。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为什么?”,余梁舟带着几分歇斯底里道。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她想追着去,可是脚怎么也迈不开。

盼盼看着余梁舟崩溃的样子,忙给云孟泽打了电话。

奥德也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余梁舟,手足无措。

云芸更是一脸无措,想上前去安慰她,但盼盼冷着眼看向她,她不敢。

云孟泽赶来时,看着盼盼蹲在地上拽着余梁舟的手,云芸和奥德一脸无措的立在一旁。

“舟舟!”,云孟泽心疼的看着余梁舟,小心翼翼将她抱起。

“孟泽!我看到穆天寒了!”,余梁舟失魂落魄的道。

“我看见他满脸的!”

云孟泽听到她的话,温柔道:“舟舟!现在只有你能救他!”,语气满是蛊惑和引诱。

“我?”

余梁舟目光呆滞的看着云孟泽,随即摇了摇头,语气轻缓道:“我不行!我不行的!”,说着说着,她突然痛哭起来,“我不行!不行!”。

云孟泽看着哭的全身颤抖的余梁舟,心下满是心疼。

奥德也看着余梁舟,他苍白的脸带着几分疲倦。

“余梁舟!求求你了!”

随即他又因体力不支而语气轻缓道:“我把他从古墓里带出来,他的脸就开始有这样的类似的图腾,只要他吃点东西,那些东西就会如蛆虫一样在他脸上蠕动!让他呼吸困难,失去意识!”。

云孟泽看着目光呆滞的余梁舟,又听着奥德说的话,轻轻的、温柔的唤道:“舟舟!舟舟?”。语气满是轻柔,又是诱哄。他想将余梁舟唤醒,想让她回过神来。

“孟泽!”

余梁舟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丝光芒。云孟泽见她回过神来,松了口气,“我们去找穆天寒吧!”。

余梁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奥德,朝云芸道:“他应该是中了毒,你把他的血送到惠民的实验室!”。

话落,余梁舟示意云孟泽扶她起来。她刚才不是发愣,而是在想穆天寒脸上的图腾,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余梁舟和穆天寒赶到穆天寒转去的医院时,梁鉴正在急救室外焦急的来回渡步。见到余梁舟和云孟泽,他愣了一下,便快步迎了上去。

“舟舟!孟泽!”

“表哥!什么情况了?”,云孟泽握住余梁舟的说,看着梁鉴问道。

梁鉴摇了摇头。

余梁舟挣脱了云孟泽的手,往急救室的门去,她想打开门,进去看看。

“舟舟!”,云孟泽看着急红了眼的余梁舟,正费力的拍打急救室的门。可是门从里面关上了,她根本打不开,只是把她的手拍的红了一片。

“孟泽,我要进去!”,余梁舟红着眼一边掉着泪,一边眼里满是决绝。

云孟泽怜爱的摸了摸她苍白的脸,将她抱在怀里,“舟舟!我们再等等!”。

云孟泽想着这家医院是省级医院,无论是设备、技术、人才都要比虞城的好太多了。他相信,一定可以稳住穆天寒的病情。

梁鉴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余梁舟,缓缓开口道:“一个半月前,我去演出的路上碰到了奥德,见他脸色不好!便送了他回家,在他家里,我看到了穆天寒!”。

梁鉴想着如果不是遇到奥德,如果不是他心下对奥德的善意,如果不是送奥德回家,他不可能在奥德家里遇到穆天寒。

“为什么不告诉我?”,余梁舟语气带着几分凉意道。

“不是我不告诉你!是天寒,他不让我告诉你!”,梁鉴摇了摇头,“舟舟!天寒有自己的骄傲!”。

余梁舟突然笑了笑,随即低下了头。穆天寒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呐!他如今这副模样,怎么会让她看见呢?

直到第二天清晨,穆天寒病情趋稳,才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云孟泽搂着余梁舟,看着送去病房的穆天寒,脸色苍白,图腾消失,恢复了平静。

余梁舟没有跟去病房,而是转道去了医生办公室。

“穆先生的病,很奇怪!不像是感染寄生虫,像是血液里混合了某种东西,可是检测血液时,却又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戴着眼睛的医生看着余梁舟道。

余梁舟点了点头,看着医生旁边的血液报告,“我可以看看嘛?”。

医生略带几分探究,随即点了点头,递给了她。“你们是虞城人?”

余梁舟没有回答他,而是认真看着血液报告。倒是云孟泽,点了点头。

“你是余梁舟吧!”,医生似乎想起了什么,眼里带着光看向余梁舟,似询问,但眼睛里是笃定。

“我把他的血液给你一份吧!”

余梁舟点了点头,致了谢。

余梁舟拿了血液,又问医生要了一份穆天寒的体检报告,才离开医院。回到虞城,便一头扎进了惠民的实验室。

云芸送来奥德的血液,是肖涵带她送来的,云孟泽倒是没为难她。

云孟泽透过玻璃窗户,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暗自叹了口气,他虽然也是虞大生物系研究生毕业,但这么多年来,他很少再从事研究工作,而是让自己的能力逐渐趋于商业化。这么多年来,他的集团有专门的研发团队,所以他更是不涉及研究领域。倒是把他曾经学的东西都丢了。

在历时半个多月,余梁舟终于有了突破。她看向一旁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子,笑着道:“谢谢你!林沛!”。

林沛笑着摇了摇头,“能和您一起做研究,是我的荣幸!”。

想着云孟泽让他去跟余梁舟一起检测穆天寒和奥德的血液,他当时是满心欢喜的。半个多月来,每天都能看着余梁舟,她严谨认真、娴熟冷静的样子,她为失败而坚持不懈、永不放弃的样子,让他受益匪浅。

余梁舟将检测报告进行打印,又发了一份给云孟泽,便开始进行药物制剂。

云孟泽看着余梁舟发来的报告,看着里面熟悉的成分,不禁笑了笑。

梁鉴陪着穆天寒半个月,穆天寒也多次清醒过来。从梁鉴口中也知道,余梁舟知晓了他的事情,正在给他配药剂。

穆天寒这次醒来时,窗外夕阳西下,漫天霞光。病房里只有他一人,苍白色的床单,在漫天霞光中也染上了胭脂红。

他慢慢的坐起身,看着窗外的银杏,一树金黄。有两个孩童正在树下拾捡银杏叶,笑声欢快。小男孩个头较大,穿着一身小西服,小女孩年纪更小,着一件薄衫搭着一条半身裙。看不清容貌,却能感受到两人的快乐。

梁鉴推门进来,看着坐起身来的穆天寒,笑了笑。又看着他看向窗外,笑着解释道:“是盼盼和安安!”。

穆天寒收回视线,“盼盼?安安?”。

梁鉴点了点头,“是舟舟和孟泽的孩子!”。

“她来了?”,穆天寒眼里闪过期冀,随即又转头看向窗外,见盼盼和安安已经走了,徒留下一树金黄,在晚风中摇曳的沙沙作响。

“嗯!舟舟把药剂配好了,送了过来!”,梁鉴点了点头。

随即,又斟酌道:“舟舟,她让我告诉你!她什么样子,你没有见过?你什么样子,她又没见过?既然你不愿意让她看见,她便不来看你了!”。

穆天寒听了,陷入沉思。

梁鉴见他脸色平静,又笑了笑,开口道:“盼盼和安安来看了你!给你送了吃的和一封信!”。随即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以及一个盒子。

穆天寒伸手接了去,缓缓打开了信笺,入眼是一行娟秀的字体:天寒舅舅,您要快点好起来!教我和哥哥做灯笼哦!——安安

穆天寒笑的一脸温柔,小心翼翼的将信收了起来。又打开了盒子,里面同样有一张纸条,字体带着几分潇洒和飘逸:天寒舅舅,这是我给您做的桂花糕!您尝尝哦!——盼盼

穆天寒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小心翼翼的尝了起来,入口的清香,让他食欲大开。

梁鉴看着他,笑了笑:“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你真是让我羡慕!”。

穆天寒笑了笑,眼里满是不言而喻。吃了两块桂花糕,他脸上的东西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他忍不住摸了摸脸。

梁鉴笑了笑,“你已经注射了第一次的药剂!”。

话落,他又笑了笑,“小丫头真的是厉害!专家会诊都没检测清楚你到底怎么了!她却半个月就制出了药剂!”。

“她有没有说,我这个是什么?”,穆天寒收起笑意,看着梁鉴一脸认真的问道。

“舟舟说,你是中毒!”,梁鉴道。

“中毒?”,穆天寒一脸惊讶。他见过古墓里中毒的人,他们是身上起红疹,然后皮肤溃烂。

“你的毒和那些古墓里的人中的毒不一样!你不仅中了他们那种毒,还中了尸毒!”,梁鉴严肃道。

他想起余梁舟的话,她说穆天寒不仅仅中了蝙蝠身上的毒,还因为接触了那具女尸,染了女尸上浸泡着她的药汁的毒,多种毒混合形成的新病毒。

穆天寒也不禁想起自己在古墓里,奥德的父亲让他去看那具女尸,让他复原那具女尸的容貌并将她画出来。

他看着那具女尸的脸骨,无论怎么看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余梁舟的容貌。他以为自己太过于想余梁舟了,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后来,他跟着奥德出了古墓,去了英国。看着拍回来的照片,心下满是震惊。他又认真的根据脸骨去画女尸,却还是发现,那具女尸的脸依旧像极了余梁舟。

再后来,他脸上便出现了那东西,开始折磨着他。

“你知道奥德怎么样了吗?”,穆天寒看着坐在旁边削苹果的梁鉴,开口问道。

“他没事!他也是中毒了!他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是极其罕见的毒!好在是轻微的,要不然他哪里还留的命等着舟舟为他配药呢!”。

梁鉴将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随即叹了口气道:“哎呀!盼盼和安安买的苹果就是更好吃!”。

穆天寒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是病人!你不应该削好了给我吃的嘛?”。

“舟舟说,你睡了太久,又太久没进食,不能吃这种,你现在要多喝粥!”,话落从旁边的地上,提起一个保温盒。

“来!把它喝了!”,梁鉴将保温盒放在穆天寒病床的桌上,示意他打开喝下去。

“她熬的?”,穆天寒看着保温盒问道。

“你怎么不说是我熬的?”,梁鉴也瞪了一眼他,问道。

“你没有这样好的心思!她有!”,穆天寒不理会他,轻轻打开保温盒,清淡的粥香,让他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啧啧!小丫头真偏心!”,梁鉴看着保温盒里的粥,带着几分小情绪道。想着余梁舟也没说给他也带上一份,由着他自己去吃医院食堂的饭菜。

穆天寒笑了笑,不接他的话。

盼盼和安安隔天下午放学后,跟着云孟泽来医院看穆天寒。穆天寒看着他们父子三,独独不见余梁舟,眼里多了几分失望。

云孟泽看着他眼底看向盼盼和安安时的笑意里藏着几分失落,笑着解释道:“舟舟,今天晚上要上课!便没来看你!”。

穆天寒笑着点了点头,低头温柔的看着安安手里缓缓打开的盒子。

“天寒舅舅,这个送给你!”,安安打开盒子,递到穆天寒面前,小脸上满是笑意道。

穆天寒看着盒子里用银杏叶拼成的一幅画,他看了许久,最后很是抱歉的看着安安问道:“安安,舅舅没看出来这是什么?你可以说说嘛?”。

安安看了一眼云孟泽,又看了一眼盼盼。见云孟泽一脸笑意,盼盼则一副没脸看的样子,她低下头,带着几分委屈道:“海棠花!”。

穆天寒看着盒子里杂乱的拼成的银杏叶,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大理,云孟泽和余梁舟做的大雁灯笼。他笑了笑,摸了摸安安的头,“我以为是安安自己呢?这么美,我都不敢认呢?”。

安安听了他的话,猛的抬起头,眼里闪着光芒,“真的?”。

穆天寒笑着点了点头,“真的!”。

安安开心的拍起了手,随即看着穆天寒认真道:“那天寒舅舅,你可以教我画画嘛?我长大后也想成为像你一样的画家!”。

穆天寒暗中捏了一把汗,想着云孟泽和余梁舟的艺术天赋,以及面前安安拼的画,他毫不怀疑安安怕是将云孟泽和余梁舟的基因复制的一模一样了。但看着安安期盼的眼神,他硬着头应了下来。

一旁的梁鉴好笑的看着穆天寒,也凑前去看了盒子里的东西,笑而不语。

云孟泽看着穆天寒为难的样子,又看着自家女儿一脸期盼的眼神,同样笑而不语。

余梁舟回到家,看着一脸兴奋的安安,抱着她跟她说穆天寒答应教她画画,心下也是好笑,戳了戳她的鼻子调笑道:“你这是为难你天寒舅舅啊!”。

晚上,云孟泽看着抱着枕头立在房间门口的余梁舟,好笑道:“怎么滴?我女儿终于大发慈悲,想起他爹也需要她妈啦!”。

余梁舟笑着摇了摇头,“安安说,她怕我以后单亲辛苦!”。

“臭丫头!”,云孟泽笑骂道,随即伸手将余梁舟搂进怀里,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将她抱起,笑着道:“今天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余梁舟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带着几分心疼道:“倒底是把你宠坏了,惯出这样的臭毛病!”。

云孟泽笑而不语,对于只有余梁舟在身边,他才能睡得安稳这件事,不置可否。

“我今天去看穆天寒,他看见只有我和盼盼安安,而没有你,眼里满是失望!”,云孟泽看着怀里乖巧的余梁舟带着几分吃味道。

“他不是不想见我嘛?”,余梁舟捏了捏云孟泽的脸,见他吃醋,又亲了亲他道。

“到底是口是心非!”,云孟泽笑着弹了弹她的头道。

“那你呢?你也是嘛?”,余梁舟笑着问道。

“我不是!”,云孟泽笑着吻住她道。对于喜欢她这件事,他从来不口是心非,对于想要她这件事,亦是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