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顽皮的徒弟

金色祥云下,一行人正穿行于清晨凌乱的光影中。

道旁尽是高大的植物,经过一夜的风雨,正湿漉漉地反射着晨光。

树冠与远方的山顶在升腾的蒸汽背后起伏。空中没有一丝云彩。

晨风轻拂,仍带着些许夜晚的寒意。虫鸣、鸟叫和脚步声陪伴着林中的旅人们。

他们身后,高大的佛塔在高高的树冠后若隐若现;佛塔的上空,一缕轻烟盘旋着向天穹飘去。

这支队伍里有一个和尚、一只猴子、一头猪,还有一个壮汉。

他们正是离开了观音禅院后,继续西行的琦玉一行四人。

琦玉坐在白龙马上,处于队伍中部。沙悟净牵着马和猪悟能挑着担子分别走在走琦玉前后的位置。

在他们的头顶,孙悟空纵身于枝叶之间。

他在树杈上跳来跳去,时隐时现地跟随着。

猪悟能走着走着,突然一抹额头上的汗水,他将担子往地上一扔,大喊道:“老师,猴哥。歇会,歇会吧。可把我老猪给累坏了。”

说着,猪悟能又连喘了几口粗气。

不待琦玉说话,孙悟空从树上跳了下来。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半红不熟的桃子,猴嘴里满是汁水。

“猪头,你又要偷懒了。”孙悟空说着,举起拳头便要打猪悟能。

猪悟能赶忙举起双臂遮挡住脸。他说道:“你个弼马温,你只知道你走路轻省,那里管别人累死累活?你看你们一个个的,你上蹿下跳没个正形,老师他骑着马也轻松,沙僧只在前面牵着马,啥事都不用做。就我,爬山过岭,还要身挑重担。你就是整俺老猪,把俺老猪当长工使。”

孙悟空笑道:“呆子,你说这话,似乎有报怨之心。你也不想想,我们四人中就属你的块头最大。不由你来担行李,难道还要我和师傅吗?况且既然做了和尚,那就是要吃得了苦,不然怎么做人家徒弟哩。”

听到这话,猪悟能越发不服气了。他说道:“你说的轻巧,你也不看看这担行李多重?你再看看我的肩膀。”

说着,猪悟能撂下了右肩上的衣衫。

果然,那里红通通的一片红肿,看着煞是可怜。

看着猪悟能肩头的红肿,琦玉动了恻隐之心。

他对孙悟空和沙悟净道:“要不我们也替悟能他分担一点。把行李分成四份,一人挑一份。”

沙悟净听到琦玉的吩咐却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目光游离一番后将目光投向了孙悟空。

孙悟空冷哼了一声,面露不屑。

只听他说道:“没你二人的时候,我又不是没挑过。就这么点重量,能难得倒你?我看你就是偷奸耍滑,没事找事。”

说完,孙悟空就要打猪悟能。

猪悟能慌忙的躲到了琦玉的身后,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嘴里喊着:“老师救我。”

琦玉被猪悟能当做挡箭牌挡在身前。

孙悟空见猪悟能有琦玉护着,不便动手。他又冷哼了一声,道:“左右我是只管化缘和探路。行李什么的,我可没那闲功夫。”

看着倔强的鼻孔朝天的孙悟空,又看着身后可怜兮兮的猪悟能,还有那唯命是从是沙悟净,琦玉主动的挑起了担子。

他将其中的一半放在了白龙马的身上,另一半则放到了自己的肩上。

孙悟空再次跃上了树枝,而猪悟能则暗暗的朝孙悟空使了一个代表“胜利”的眼神。

或者说是幸灾乐祸的眼神。

他在自己的肩膀上抹了一抹,那肩头的那片红肿马上消失了。

原来,这不过是猪悟能使的障眼法。

孙悟空和他,是在戏耍琦玉。

距离离开观音禅院已经一多月的时间,师徒四人进入了乌斯藏国的地界。

而在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中,孙悟空觉得自己对琦玉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越发发现,琦玉真是一个没有性格没追求的人。除了每七天他会没来由的发癫一次,喊什么“大减价”外,其他的时候都是一股松松垮垮,不管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在他的脸上,很少出现喜悦、紧张、愤怒、恐惧的表情。

可以说,除了会动以外,琦玉和植物没什么两样。

为此的,孙悟空还给琦玉起了一个“植物人”的外号。

其实一开始,孙悟空对琦玉还是如对唐三藏那般。

但琦玉这温吞水的性格,再加上琦玉并不会紧箍咒,这使得孙悟空对他的敬畏少了不少。

孙悟空的野性滋长了起来。

即便因为担心琦玉有一天会撂挑子不干,孙悟空并不敢做的太过分,但那些小动作和小花招却层出不穷。

有时候,孙悟空也觉得自己很无聊,但他就是以此为乐,并且想看看,想看看琦玉没有性格能到一个怎样的程度。

今早出发时,就是他和猪悟能打赌,打赌琦玉会否放下师傅道的尊严,帮徒弟担行李。

猪悟能胜了。

不是猪悟能未卜先知,而是孙悟空强迫他赌琦玉会这么做。

因为孙悟空不相信琦玉会这么做。

可没想到,琦玉真没尊严能到这个程度。

这让孙悟空的内心越发的看不起琦玉了。

蹲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孙悟空看到道路的另一头,有一队人马正迎面而来。

来者显然极有身份。因为光簇拥在他身后的扈从就有数百人。

而在他坐骑的前面,扈从长打着一面巨大的旗帜。

一队驮马负着沉甸甸的袋子,里边显然装着他的财富。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白日里能看千里,来者的容貌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只见对方身材高大,有着藏青色的胡须。深色的双手上满是突起的血管。他的身形依然挺拔,双眼像暮年的鹰隼般机敏、警惕。

孙悟空从树上跳下。

他抓过猪悟能的衣领,将其也提到了树上。

猪悟能不知孙悟空意欲何为,还以为这弼马温是输不起,要迁怒于自己,于是奋力的挣扎。

“呆子,别动!”孙悟空对他喝道,“你久在这乌斯藏国,给我好好看看,对面来的是哪家的达官显贵。”

猪悟能只一眼便认出了那面旗帜上的图案。

雪豹旗,这是只有乌斯藏国王族才有资格使用的旗帜。

来者,必是乌斯藏国的王族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