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冷面鬼王

“不好了,不好了……”一位小厮跌跌撞撞的从衙门外跑了进来。

高堂上正襟危坐的陶洛瞥了一眼师爷。在身边跟了这么久,师爷当然明白大人是什么意思。“乱喊之人所为何事?竟敢在此喧哗叫嚷,来人啊!拖下去……”话还未说完,小厮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手脚痉挛,身上的肉逐渐消失,半柱香后只剩下一副骨架。高堂上的人脸色极其的难看,纷纷的小声议论着。

“据段捕快看,此人是因何而死?”陶洛起身走向段铭浩,看着白骨惊讶的问道。

段铭浩拱手而立,“小人也是头一次见这种现状,实在找不出任何头绪,不如让师爷叫仵作来验验尸……”

陶洛从小到大见过无数的怪事,在自己眼前让一个人惨死还真是头一回。连仵作都无法解释的死因,为命案增添了些许神秘色彩,看来青岚镇面对的敌人不一般。“师爷,你负责写告示,段捕快你负责吩咐,夜幕降临,大家不要随意出门,屋内切莫高声喧哗,以免惹来不必要的祸患。”

“遵命,大人。”接到命令后,师爷和段铭浩带了几个人离开了。

斜躺在藤椅上的陶洛抿了口茶,吩咐自己的婢女蓉城准备沐浴的水,由于陶洛从不亲近女色,所以让无数的女子望而止步。

“谁?”蓉城警惕的护在陶洛前面,她知道小姐最讨厌沐浴时被人打扰。她记得小姐十六岁那年,正当沐浴的时候,夫人的侄子突然闯入,差点没被小姐打死,从那以后,府中没人敢随意踏入小姐的闺房。

陶洛听到蓉城的声音,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姐,可能是我没关好窗户,被风吹开了,请小姐责罚……”蓉城跪倒在地,等待着陶洛的惩罚。

陶洛伸过手将蓉城拉了起来,“我怎么会怪你,关好便是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蓉城退出去后,陶洛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除了桌子上的烛火亮着,其他的突然间熄灭了,陶洛走到桌子前,沏了杯茶,然后缓缓落座,“躲了这么久,不嫌累吗?”

一抹黑影在角落里注视着,却未动半步,须臾片刻,窗户被打开,屋内再次烛火通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次日,青岚镇流言四起,陶洛的女儿身份被曝光。皇帝闻言大怒,堂堂的武状元居然是个女子,难怪拒绝与公主的婚事。

“来人,传旨下去,将陶洛革职查办,此事交给大理寺卿去办。”天子动怒,谁还敢求情。

“微臣遵旨。”大理寺卿谷阳拱手而立,一介女流竟有如此本事,实属我朝的幸运,可是在奸臣的挑唆下,她却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谷阳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怎样一位女子,才有如此的胆色。

“这不是谷大人吗?”刘庆挡住了谷阳的去路。看到刘庆,谷阳便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皇帝眼中的红人,随意在背后操纵着巫术。

谷阳随声附和道:“刘大人别来无恙啊!有空来我大理寺卿坐坐,前不久皇上赏赐了西域的茶叶,刘大人有机会尝尝……”

“有机会定当尝尝,在下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刘大人慢走。”谷阳鄙夷的望着刘庆。

回到大理寺,谷阳便开始翻阅多年前的卷宗,对于陶洛没有任何的记载,正当他苦恼之际,一捆落满灰尘的竹简,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轻轻地拂去上面的尘土,坐在椅子上仔细查看着竹简上的内容。当年,陶府使用西域巫术致使民心惶惶,朝廷政局动荡,当年是刘庆奉旨屠杀的陶府,只有陶府小姐陶嫣和一位婢女无意间逃过劫难,从此不知去向。谷阳脑海中回忆着当年陶府的灭门惨案,难道陶洛便是刘庆要找的人,然而刘庆又想借大理寺卿除掉陶洛,谷阳思前想后,这样一来,所有的疑问都通了。

数日后,陶洛收押于大理寺。

刘庆虽然操纵巫术多次加害陶洛,陶洛依旧毫发未损,陶洛知道那抹黑影时刻陪伴并保护着自己,可是为什么他从来不说话呢?

得知陶洛收押后,谷阳将其他公务吩咐给手下,匆匆忙忙赶到了牢房。关押陶洛的牢房里臭味熏天,地上还有乱跑的蟑螂,手脚都被铁链锁着,白色的囚衣上有些许的血迹……谷阳心里颤抖了下,他能想象到这一路的艰辛,随即命令狱卒找一间宽敞明亮的牢房,准备上好的饭菜送过来。

“大人,她可是朝廷重犯……”狱卒还想多说,被谷阳的威言震慑住了。

“有什么事我谷阳担着。”

狱卒很快收拾好了牢房,要离开之际,谷阳叫住了他,“把铁链和牢房的钥匙给我,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狱卒,而是大理寺办案的一员……”

狱卒听到谷阳的话,连忙下跪,“谢谢大人提拔,今后小的愿为大人鞍前马后,肝脑涂地。”说罢,离开了牢房。

“早就听闻谷大人心地善良,奖罚分明,今日一见果然不假。”陶洛拖着疲惫的身躯,声音沙哑的笑着说。

谷阳走过去,用钥匙打开了铁链,“姑娘一路辛苦了,我已命人准备了舒适的牢房,还请姑娘移步。”

“谷大人,就不怕我会巫术,在你眼前逃走?”

“在下相信姑娘有难言之隐,我会查明真相,还姑娘一个公道。”

“多谢。”未走几步的陶洛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了,幸亏谷阳身手敏捷,接住了陶洛。怀中的人既有着女子的娇柔,又有着男子的俊美,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见过如此绝艳的女子。

陶洛醒来时,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伤口也被人处理过,难道是谷大人,她记得自己晕倒了。

“陶姑娘,吃饭了……”谷阳的贴身侍卫秦枫走进了牢房。

“我睡了多久?”

秦枫笑着说:“姑娘倒是好,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只是辛苦了我家大人,哎……”

陶洛再次询问道:“你们家大人怎么了?”

“他可是照顾了你三天三夜,刚才有事出去了,叫我给姑娘送饭,我还从未见过大人对哪个女子这么好,还尤其是朝廷要杀的人。”说罢,秦枫便转身离去。

陶洛握着怀中的玉佩,陷入沉思,谷阳为何这样对自己,她只不过是个囚犯。当年陶府惨案,刘庆逍遥法外,她伪装男儿身,苦学武艺,可是终究落得这般田地。“爹、娘、兄长,嫣儿对不起你们,你们泉下有知,请保佑女儿,杀了刘庆,为陶府洗清冤屈。”

“嫣儿,你终于醒了。”听到声音后的陶洛朝四周望去,却没有人。

“你是谁?别装神弄鬼,快出来……”

“嫣儿,是我。”当年我奄奄一息,被路过的西域人带了回去,他们用西域秘术将我变成鬼王,白天的我养精蓄锐,晚上伺机报仇,可是那刘庆贼人防备森严,在刘府布满结界,多次硬闯损耗了我太多的力量,都怪哥哥没用,才会让你受到伤害……

“哥哥,夜晚陪伴在我身旁,几次三番保护我的那个黑影,是你吗?”

“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与嫣儿说话,不肯见我一面,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们……”陶洛的眼泪滴在了玉佩上,一束光影从玉佩钻了出来,化身为人形,陶洛惊讶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嫣儿!”男子转身的那一刻,陶洛扑了过去,藏了很久的懦弱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乖,嫣儿不哭。”

“哥哥,嫣儿终于见到你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傻妹妹,是你的眼泪让哥哥可以在白天出现,不受光的影响。”他给陶洛讲述着多年前的一切,有位西域老巫师曾告诉自己,一块丢失多年的紫玉,再加上至亲的泪,会让我在白天自由的出入,除了至亲之人,其余人看不到我。

谷阳回来后,听说陶洛醒了,官服未换就来探望。听到牢房内微笑的陶洛,他开门走了进去。“陶姑娘,感觉怎么样了?”

“多谢谷大人多日来的悉心照料,若大人不嫌弃,就叫我陶洛吧!”陶洛起身向谷阳行礼道。

“今日朝堂上,我已向皇上说明,当年陶府的命案疑点重重,需要重听审理,皇上给了我七日的期限,但愿我可以帮到你……”陶谦上下不停地打量着谷阳,这几日他的用心陶谦全部看在眼里,还时不时给自己的妹妹递个眼色,说眼前的男子不错,早点收了,给自己当夫君。陶洛白了眼哥哥,谷阳与陶洛聊了会,便因公务而离开了。

“哥哥,下次你不许这样了,他是个好人,我不想连累他。”陶洛意味深长的叹息道。

“放心吧!现在的我不会受到任何结界的限制,刘庆必须得死。”陶谦握紧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我不想让哥哥受到伤害,不想再失去你了。”陶洛依偎在哥哥怀中,担忧的说。

陶谦刮了下妹妹的鼻梁,抚摸着她的头说道:“我现在是真正的鬼王,邪祟与小鬼见了我早就逃跑了,等哥哥的好消息。”陶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朝堂上纷纷扬扬,皇帝怒气冲冲,“刘爱卿怎么还没来上朝?”皇帝吩咐德公公去请。

不一会儿,德公公面色苍白,满脸汗珠,“刘大人,昨夜间被杀害了,手法极其的残忍……”

皇上震惊了,“谷大人,你快去查探,及时来报。”谷阳思前想后,杀死刘庆,要躲过结界与强大的巫术,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在一夜之间杀了刘庆。查探了刘府里里外外,除了堆堆白骨,刘府正堂一行醒目的大字,“冷面鬼王降临人间”,还有一封血书,上有冥界的标志,谷阳将其呈给皇上,看到血书后的皇帝瘫软在龙椅上,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上,刘大人的死法与当年陶府命案如出一辙,不知该如何定夺,还请皇上明示。”随即谷阳将刘府搜出来的东西呈现在了诸位大臣面前。

“立即释放陶洛,为陶府修建祠堂,请大师超度七天亡灵,陶洛升为大理寺尚卿,不知谷爱卿意下如何?”

“一切听从皇上安排。”听到陶洛要和自己一起任职,别提有多开心了,这样以后还能天天见到。

民间流传着许多关于冷面鬼王的故事,只要是作奸犯科者,都逃不过杀害,“冷面鬼王到,贼人死翘翘……”小孩们嘴里振振有词。

多年后,陶府张灯结彩,正堂上一对新人跪拜天地与高堂。站在藤椅旁的陶谦有点按耐不住,自己在阴间还有要务,给陶洛打了声招呼后悄悄地走到谷阳身旁,“以后对我妹妹好点,不然冷面鬼王绝对不会放过你。”

洞房花烛夜,合卺酒相饮,谷阳耳边不时的回想着一句话:“以后对我妹妹好点,不然冷面鬼王绝对不会放过你。”他有些困惑,问陶洛,“洛儿,你可听说过冷面鬼王?”

陶洛被谷阳认真地样子逗笑了,“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你说,他真的存在吗?”

“不信,你可以试试……”陶洛故意调侃道。

“我可不想让我的夫人守活寡……”红鸾帐内,两人打情骂俏。一抹黑影消失在了月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