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动驾驶中,请勿触碰控制台。”
“自动驾驶中,请勿触碰控制台。”
……
向北而飞的飞机上,红锦坐在驾驶舱,不肯消停片刻。
后面客舱里,柳双刀和飞行员吴烈皆双眼紧闭,陷入昏迷。
二人一个背后中掌,一个胸口中拳,本都重伤垂危,但注射了强效细胞增强剂后已开始恢复,没有性命之忧。
柳双刀的妻子夏雨守在一旁,是个坚韧而安静的漂亮女人,没有哭哭啼啼,只眼中可以看出些许忐忑。
木头则因施飞刀之术损耗大量体力精神,此时也沉沉睡去。
客舱最后方,陆离与妹妹作了简短通话。
先是将今晚事件始末说了,又告诉她自己正赶往北州谢家,或许新都很快会出现许多精壮男人。
陆秀无精打采的骂了他几句,不再言语。
陆离苦笑一声,去驾驶舱将红锦拉出,后者倒是不叫不闹,握着他的手,依偎在木头身旁,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陆离把手轻轻抽出,拿了毯子盖在她身上。
再坐回驾驶舱,貌美如花的谢飞扬一脸羡慕,说我想作你妹夫。
陆离说行啊,只要红锦喜欢,他绝无二话,但新都只收赘婿不嫁女。
谢飞扬说这没问题,谢家那么多姓谢的,不缺一个飞扬。
说完,他便看着连伤痕都没有留下的手背,陷入沉思。
红锦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漂亮可爱调皮大方,甚至还很聪明,分轻重识大体,近乎完美。
但他感觉得到,小丫头对身旁这家伙格外依恋。
那种依恋,在他第一次与她擦身而过时就有所察觉,可想而知这种情绪强烈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些,向来情场为王的谢飞扬第一次生出嫉妒,转头瞥了陆离一眼。
他当然已经知道,这家伙就是新都之主。
本来他之前也曾有所怀疑。
但世人皆知新都之主是个三百多斤的死胖子,谁能想到皆是以讹传讹,而且谣言的源头就是其本人。
小心谨慎是不错,但在谢飞扬看来就有些小家子气了,不够豪爽。
可偏偏这么个小家子气的家伙,带个呆头青年就敢去与二十多个高手放对,还大获全胜。
甚至放倒了号称铁爪神行的名宿孙劲风。
简直不可思议。
然而,谨慎到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家伙,会以身犯险么?
谢飞扬豁然开朗,想通了事情缘由:
“小子,你不是为了保护我,是有压箱底的功夫不想让人看到,所以才拿刀划我。
只不过开飞机的那小子没死,楚家武夫又都没什么胆量,所以你才没有以之大开杀戒。”
正在研究飞行手册的陆离抬起头:
“你想多了,哪有什么杀手锏,只是去拼命,还准备让红锦带你逃走的。”
“呵呵!”谢飞扬笑道,“孙劲风可是把躲子弹当游戏耍的人,你别骗我,还想作朋友就老实招来。”
陆离耸了耸肩:
“等我结了婚,有了孩子,再等孩子长大之后或许会考虑。
在那之前,完全不想和你作朋友。”
谢飞扬轻叹,点点头表示理解,也不再追问。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两个小时后飞机到达北州市上空。
陆离把飞行手册扔给身旁青年,开始念念叨叨的在导航员指示下操纵飞机降落。
机身抖得厉害,看到飞行手册的谢飞扬才明白了一切,紧了紧安全带,不住唠叨:
“车都不会开的混蛋你开什么飞机,真是作死,知道那个是刹车嘛?车都不会开……”
最终安全降落,面对他的严正质问,陆离声称自己是学过的,只是太久没开所以要复习一下。
他说话时的表情眼神,谢飞扬已见过数次,心知肚明这家伙是在胡说八道。
“现在。”他说,“我也认为我们还是不要做朋友的好。”
这时,抢先冲出飞机的红锦又冲了回来:
“嫂子,外面冷。”
北方的春天仍冷,谢飞扬乖乖脱下外套递给他。
救护车已等在外面,将两名伤员抬上后却没有去往医院,而是和众人一起去了谢家大院。
不是不在乎二人性命,而是强效细胞增强剂的治疗效果远胜其它手段,当时不死就绝对可以恢复如常。
事实上,路途中二人就先后醒来,说了几句话,又在注射药剂后昏睡过去。
位于城郊的谢家占地宽广,青瓦红墙,看上去很是古朴,但红墙不高,青瓦蒙灰不饰琉璃,因此并不显眼。
显然武神也深知内敛之道。
入院后又拐进一侧小院,墙边是一溜六七棵梅树,梅花粉嫩,花香淡淡。
地面则未铺石板,只是墩实的平整土地,院子正中立一石桌,桌上刻有纵横十九道的棋盘,周围还有四个石墩为座。
谢飞扬自从进院就仿佛变成了大家闺秀,不苟言笑,安顿好几人后匆匆离开。
自从三年前吸收了符文石力量,陆离便很难入睡,一个月都未必能睡上一觉,好在并没有不良反应。
此时心中所思良多,更没有睡意,便坐在石墩上,看着梅树下辣手摧花的调皮姑娘发呆。
红锦练了片刻拈花指,又练天山折梅手,折腾得梅花洒落一地,才心满意足回房睡觉。
经过青年身旁时,免不了又耍了招天女散花。
花瓣飞舞,她的咯咯笑声清脆婉转,犹如天籁。
陆离聚扰桌上花瓣,以花为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然后左手一子右手再一子,接连落下五子。
“嚯!小子不要唬人,你下得了盲棋?”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是个身形高大雄壮的老人,十指干枯,脸上也没什么肉。
枯如槁木,拳中藏锋。
不用想,来得必然是武神谢藏锋。
陆离起身:
“早听天下人说前辈惊才绝艳,过目不忘,不如趁此机会过一过手?”
“甚好!”
谢藏锋大马金刀的坐在对面,
“我对这围棋之道颇有心得,但许久不曾下过,难免有所疏漏,若是不慎落错了子,须容我更改一二。”
听着像是为悔棋而打的预防针。
陆离点点头,并不在乎,因他从未下过围棋。“
“前辈。”他说,“下五子棋如何?”
“……也好,我那曾孙女就爱此道,老夫先下。”
谢藏锋说着,拈起一片花瓣放在一角。
陆离跟着放下一片。
二人你来我往,下得极快,但都是心思缜密之人,一攻一守,一个步步为营,一个处处截断,杀的难解难分。
转眼数十花瓣都落在棋盘之上,老者转头道:“丫头,再拿花瓣来。”
“哼!”
院墙上一声轻哼,飘落下个女青年来,穿一身暗红色运动服,身形修长,秀发披肩。
她也不去树上摘,俯身将地上洒落的花瓣一片一片捡起。
另一边,不知从哪里找来件羽绒服的红锦推门走出,快到桌旁时又跑了回去。
不一会儿再出门,她手里已多了两块棉垫,一块放在石墩上自己坐,另一块递给青年。
谢藏锋笑道:“小丫头为何厚此薄彼。”
红锦捂嘴打着呵欠:“老人家何必争风吃醋。”
陆离暗道一声“好对。”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谢藏锋脸上笑容隐去,“你知道老夫是谁?”
红锦看着他眨眨眼:
“枯如槁木,拳中藏锋,你是武神,可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谢藏锋不知道。
红锦扬着头,很是得意。
正当左右两人都在猜测她为什么得意时,拾满一捧花瓣的谢飞燕走到近前。
她把花瓣放在桌角,脸如冰霜,语带怒意:
“爷爷,你又没喝药,大夫怎么跟你说的,须早睡保暖……”
“好好好!”
老头陪着笑,
“下完这一局就睡,来来来,小子,该你了。”
于是二人又在棋盘上缠斗起来。
对红绵来说,花瓣就是花瓣,转眼便忘了这一片是谁放下,那一片又是谁的。
看的兴致缺缺,注意力便转向对面与谢飞扬有几分相似的姑娘身上。
谢飞燕专心盯着棋盘,刚开始还勉强记得前二十余手。
但二人越下越快,靠挤断占缠斗凶猛,处处生根,不一会儿就觉思维跟不上眼睛,有点懵。
“姐!”
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谢飞扬似有同感,小声问道,
“爷爷棋艺见长,在上围棋班?”
他身旁一个壮实的中年人道:
“肯定是,看上去很厉害啊,方寸必争,激烈!”
中年人旁是个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杖,但看上去十分硬朗。
老头抚须:
“攻防有序,快而不乱,凌厉又不失稳健,亏得藏锋这臭棋篓子也能下出如此好棋,妙!”
老头对面红锦身旁出现个中年妇女,身形稍有发福,啧啧赞叹:
“这小青年也不错,人长得俊,看上去也不傻,单身多久了?”
另一个妇女忽然拍手:
“哎呀二姐,我也觉得他与飞燕蛮般配的,都老大不小了……”
此言一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石桌的几十个人,顿时炸开了锅。
“就是功夫差点,怕老爷子看不上。”
“功夫差点好,以后家里打起来,飞燕不吃亏不是。”
“吃亏是不会,打男人打习惯了也不好。”
“老爷子看不上没关系,这亲事又由不得他做主,自由恋爱知道吗?都什么年代了……”
“你傻啊,老爷子在里面下棋呢!”
“啊!那我回去睡觉,爷爷,我是谢飞扬……”
谢飞扬:“……”
这时,棋盘上已无落子之处,二人全都未能连起五子,算是平局。
谢藏峰抬眼看向对面青年,心中啧啧称奇:“飞燕刚才做了什么?”
“呃……”
陆离明白老头下棋时仍对身周琐事了若指掌,佩服之余也不示弱,
“她先跺了跺脚,又扭了旁边大叔的胳膊,最后让飞扬去揍飞流,其间必定还瞅了我一眼。”
“是两眼。”
红锦补充,
“第一眼大半是好奇,小半欣赏,第二眼是含情脉脉,还掺着少许患得患失。”
谢藏锋哈哈大笑:“小丫头胡说八道。”
“哼!老头子不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