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而她陆惟成为静嘉公主回来了。

“所以我之前是很张扬的吗?”陆惟思索道。

小太监似是有些局促,低着头答道:“是。”

难道静嘉公主并不是个温柔的主,而是一个张扬跋扈的女孩儿。

“说实话哦。”

小太监抹了一把汗,“公主您现在挺好的,宫中人都为您的转变很开心。”

小太监话音落下,陆惟摸了摸下巴。感情是顾予北那厮骗了她,而且皇帝也知道她是个冒牌货。

那他们把她弄进宫干嘛,是为了皇室尊严还是另有所谋。

小太监以为她不相信,连忙道:“公主若是不信,可以去您殿前的梧桐树下挖一挖。也许您会想起一些事情。”

陆惟也懒得装了,“行了行了,我信你。我先走了。”

得知真相后,陆惟开心的走回寝殿。

殿前站了一个人,即使在黑夜中,陆惟远远的看着也知道是谁了。也是个可怜人啊,未过门的妻子跟别人跑了,现在还要守着一个冒牌货。

陆惟连忙端着个公主架子走到顾予北面前挑了挑眉,“国师大人一天可真闲啊,三天两头跑到我这静鸾宫。”

顾予北信手从台阶上走下,面对陆惟话里的讽刺没有多余的表情,淡淡道:“我若是不来还不知道公主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陆惟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天色已晚,国师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

顾予北突然走近,压着声音道:“你我还怕什么?”

陆惟听着那沙哑低沉的声音皱了皱眉,她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他的监视之中。以后的行事更要谨慎点。

“放肆!”

顾予北眸色深了几分,狭长的眸子中闪过几丝讥讽。“公主还是高看自己了。”

陆惟捏紧拳头瞪了顾予北一眼。

顾予北就像没有看到一样,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微臣告退。”

“对了,还请公主注意身份。”他又补充道。

陆惟嘲讽的一笑,“不劳您费心!”

顾予北身影一顿,但很快回复如常。

待顾予北离开后,陆惟快速的回到房间。夜色渐深,陆惟一点睡意都没有。

思来想去,陆惟拿着鹅黄色宫灯来到殿前。

一番动作之下,陆惟把玩着除了泥土的萧。

是那根萧,白色的流苏已经已经变色,陆惟索性将它剪去。

看来她的梦并非偶然,这背后的一切深得可怕。

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夜中操纵着一切。

翌日,陆惟尚在睡梦中就听到挽英前来唤她,“公主,公主快醒醒。贵妃娘娘遣人来召您过去。”

贵妃娘娘,林婧绮的母妃。陆惟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贵妃娘娘倍受圣宠,绛珠宫十分华丽。

陆惟远远的站在殿前,打量着一切。照顾予北的意思,静嘉公主与贵妃很是亲昵,只是不知道可信度有多高。

待陆惟进殿时一个人影飞快的从贵妃身侧闪过,陆惟狐疑的看着那个背影,那个背影很是眼熟。

“绮儿,快过来。”风韵犹存的贵妃娘娘向她招了招手。

陆惟慢吞吞的挪了过去,贵妃见状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还在跟我置气。回宫了都不来看母妃一眼,还要我这个当母亲的来传召你。”

陆惟闻言不知该如何作答,她看到贵妃感觉很是亲切就鬼使神差的冲到了贵妃怀里,贵妃一愣,陆惟也是一愣。

贵妃笑道:“你这孩子还像以前一样爱撒娇。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说给母妃听听,母妃给你做主。”

陆惟闻言鼻头酸了酸,开始没有出息的抹眼泪。

贵妃赶忙给陆惟擦眼泪,“都多大一个姑娘了,还动不动掉眼泪,这不是让别人笑话吗。不想嫁就不嫁,别再做傻事了。”

陆惟回过神来,她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贵妃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想别的事,忙道:“沈顷玦那孩子不适合你。你太单纯,还是被人利用了。”

陆惟听着贵妃语重心长的话不时点了点头,借口有事离开了绛珠宫。

想来贵妃娘娘是极为宠爱静嘉公主的,顾予北所言不假。可她总有一种愧疚感。

还有贵妃身侧的那个宫女,那个背影真的很像她的母亲。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她,究竟是谁。

是陆惟,还是别人。

八)

八月中旬,流光溢夏。

陆惟在顾予北的陪同下前来护国寺上香。

突逢大雨,道路不同,一行人便在护国寺内住下。

入夜,蝉鸣入耳,陆惟被聒噪的蝉鸣声吵的睡不着觉,翻来覆去还是难眠。

陆惟索性穿上衣服跑到庭院里清醒清醒。

入夜的护国寺安谧和谐,打理适当的藤蔓蜿蜒绕着柱子。陆惟蹑手蹑脚的跑到顾予北的房门前,顾予北的房内烛光未熄。陆惟斟酌着准备敲门,却不想门被突然打开,陆惟僵直着手悬在空中。

顾予北静静地看着陆惟,陆惟尴尬的摸了摸脑门,“这月色不错啊,国师大人。”

顾予北唇角一勾,“月色是不错,只不过公主在顾某门前鬼鬼祟祟,若是被旁人看到,恐毁了公主清誉。”

陆惟扬了扬眉,来了兴致,“那毁了又当如何?”

顾予北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少女也是一笑,眸子微眯,缓步上前揽住陆惟的腰,陆惟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顾予北道:“诚如公主所言,今夜月色不错。不去赏月着实可惜。”

等陆惟回过神来时,顾予北已施展轻功带她飞向了树上。

陆惟看着地面的景物,吓得抱紧了顾予北,顾予北唇角微勾,脚尖一跃落在了树干上。

陆惟看着顾予北冷峻的侧脸,不禁在心底里感叹道:这顾予北不仅生了一张好看的脸,还功夫了得,不知那林婧绮是怎么想的。

正思索间,顾予北突然放开了她,一个人旋身自己飞下了树。

陆惟看着顾予北远去的身影,大喊道:“顾予北,你个混蛋!”

顾予北停下步伐,狭长的眸子瞥了陆惟一眼,淡淡道:“公主不是要赏月吗?卑职送公主一程。”

陆惟看着顾予北那欠揍的样子,咬了咬牙,刚还对这男人有点好感,现在就把她放在树上不管了。

回宫后,陆惟整天去找顾予北的茬,顾予北始终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贵妃看在眼里,对陆惟笑道:“你这孩子总算是对自己婚事上心了。”

陆惟惊讶的捂了捂自己心口,而后想起她不是林婧绮,又失落了起来。

陆惟坐在桌前发着呆,这宫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来越让她摸不清头绪。

忽然,一个人影从她窗前掠过,陆惟稳了稳心绪,在这深宫大院之内,想来不会有人这般猖狂。于是,陆惟便跟了出去,入夜的荷花池,晚荷随风摇曳,那人就站在荷花池旁,头戴一个斗笠。陆惟蹑手蹑脚的跟过去,那人似乎是在等她。

“婧绮。”那人出声唤了她一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陆惟打了个冷颤,这人怎么会如此熟悉。

终于那人转过了身,随风飘摇的薄纱让陆惟隐隐约约看清了那人的脸,是他!

陆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人,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涌现,或许她一直都是局中人。

那人见陆惟没有说话,便又唤了一声,“婧绮,是我。”

“沈顷玦?”陆惟喃喃道。

那人上前梏住了陆惟的肩膀,“婧绮,你怎么了?”

“什么人在哪里?”

巡逻的侍卫赶了过来。

沈顷玦忙道:“婧绮,等我。”

言罢,沈顷玦便快速离开了。

顾予北闻讯赶过来的时候,陆惟还站在那里。顾予北一身玄衣若有所思的看着陆惟,“公主何故这么晚还在这里?”

陆惟静静地看着顾予北,思量道:“睡不着,出来转转。”

言罢,陆惟便转身离开了,顾予北的随从忙道:“大人,这就放她走了?鹿鸣国的暗卫已经混进宫了。”

顾予北警告的瞥了随从一眼,随从不敢再多言。

那夜之后,沈顷玦又来找过陆惟,他言辞恳切的让陆惟帮他拿到令牌,陆惟看着眼前这张睡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

林婧绮怎会被这样的人迷惑。

沈顷玦说娶她是假,借令牌救人是假,可夺宫是真。

陆惟拒绝了沈顷玦,沈顷玦拂袖离去。

可令牌还是丢了,沈顷玦带兵攻入皇宫的那一天,陆惟还坐在院子里。

顾予北通过密道送她出宫,密道门关上的那一刻,陆惟问:“我是林婧绮对吗?”

顾予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因为你是林婧绮,所以你就可以放沈顷玦出宫?就可以偷令牌给他?可以令整个皇室毁于一旦?”

陆惟来不及解释,密道口已经合上。

陆惟哭喊着开门,可没有丝毫回应。

(九)

陆惟听说沈顷玦的密谋失败了,但是鹿鸣国的这次行动也令整个皇室受到重创,幽齐帝殁,贵妃重病,新皇登基。

新皇对外宣布:静嘉公主不幸染病,无力回天,随幽齐帝去了。

那日风和日丽,陆惟没有机会再见父母一面,她是陆惟,不是林婧绮。

就像宫中传来的书信一样:既然你不愿被束缚,不愿留在宫中,那便随你意吧。

随意吗?陆惟叹了一口气,往事种种,就像梦一样,她幡然醒悟时,为时已晚。

新皇登基,她这荣宠一时的公主犯下了世人眼中滔天的大罪,即使不是真相,可她也将沦为贡品,为巩固皇室,她的结局随风飘零。

她在市井中听说,国师辞官远游,只为求一道圣旨。

没有人知道这道圣旨是什么,可当陆惟听到这句话时,内心酸涩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