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黑色背影

医院进行了连夜的会诊，对于方院长的病情，只说需要尽快手术，但是谁来动手术，谁能保证手术的成功率，都还是问题。

沈宸慕站在院长办公室里，如墨的双眸紧紧看着窗外，已经是破晓时分。

“不动手术，还能撑多久？”沈宸慕终于问了出来。

院长皱眉，谨慎地答道：“说不好，可能是三个月，可能是半年，可能是更久……当然，也可能更短……”

沈宸慕一只手撑着窗台：“院长，请你如实相告，动手术的话，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院长显然是觉得有些为难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重重地叹口气：“实不相瞒，方院长这种情况太特殊，这手术，我们医院没人敢做，就算是请一流的专家来……也不一定能保证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而一旦失败……”

沈宸慕抬起一只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倒也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们再想想。”

“等一下，沈先生！”院长在他走到门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喊住他，“两年前H市也有一例跟方院长极为相似的病例，当时所有的医生都不敢做，最后，医院请了许衡医生来主刀，手术很成功。”

沈宸慕激动地转过身来：“许衡？”

“不错，不过在那之后不久，许衡医生因为亲自为自己的妻子做手术，谁都没想到手术竟然会失败，自此，他就再也没有上过手术台了。”

院长走到沈宸慕的身边，“医学的发达，心脏手术的成功率并不低，但是也存在特殊病例，方院长的情况特殊，谁都不敢说保证的话，我也只是想，要是许医生肯出手，成功率应该会高很多吧。”

沈宸慕点点头，感激地朝院长说了声谢谢，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

林忆遥挂好盐水，心里放心不下，一边让董婷婷去向医院打听急救室的病人到底是谁，如果是方院长，现在转到哪个病房了，一面自己在病房区打转。

她完全不知道方院长住在哪个房间，只好在等待董婷婷消息的时候盲目地走动，护士台的护士将她拦下，一番仔细的询问，让她赶紧离开。

不是探视的时间，林忆遥就算知道是方院长出事，也不能进去看望，转身正准备打道回府，忽然听到一阵沉缓的脚步声。

沈宸慕从转角处走过来，见到林忆遥，有一点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林忆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林同学，你刚刚应该在急诊病房里输液，现在跑到这监护病房区做什么？”

他审视的目光里带着一种严厉，莫名的，林忆遥有点畏惧。

“我……我来看看……”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沈宸慕，继续说道，“婷姐说好像看到了……我想……”

她总归是说不出“方院长”这三个字，觉得这么一个亲切的前辈，一个给了她最初的，也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认可的前辈，会在半夜里被送进急救室。

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沈宸慕正欲说话，忽然有电话打进来，他便立刻接通。

林忆遥低着头站在原地，暗暗埋怨自己的不争气。

“联系不到许衡医生？院长说许医生近几年一直在A国，你想办法联系他在A国的朋友，打听一下他的情况。不论如何，必须请许医生出手救人。”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沈宸慕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握着手机的指关节变得发白。

“实在不行，你去求老爷子，让他帮忙找人。”

林忆遥猜测他嘴里说的“老爷子”估计就是沈老爷子了，诧异地抬起头来，听说他近些年和老爷子关系不合，这时候要去求老爷子了吗？

沈宸慕刚挂了电话，此时正好和她的视线撞在一处，总觉得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窥测我沈家的事情？”他声音低沉，往前走了一小步，将林忆遥吓到后退了两步：“没！我可不敢。”

沈宸慕直起身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最好如此。”丢下这四个字，他转身就走，忽然又停下来，“方院长刚转入监护病房，需要好好休息，你要是没什么事情，就不要来看他。”

林忆遥先是一愣，看着他笔直的背影，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哦”，然后转身往回走。

她脚上还穿了一双凉拖鞋，踩在洁白的瓷砖上没什么声音，但她能听到身后渐渐远去的男士皮鞋落在上面的声音，很清脆，很绝情。

董婷婷见林忆遥一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跑了上去，气喘吁吁的：“遥，我打听到了，真的是方院长，我跟护士好说歹说，人家才肯告诉我方院长心脏病发，现在情况危急，不过就是不肯说病房号。”

她拉了拉林忆遥的衣摆：“遥……对不起啊。”

林忆遥回神：“哦，没事的婷姐，就算知道了方院长住在哪间病房，我们也不适合去探望，还是让院长好好休息吧。”

董婷婷点了点头，挽着她的手臂：“我们只能求老天爷大发慈悲，让方院长快些好起来。”她轻叹了一口气，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带子，“走吧，先回家，回家给你煮点小米粥，然后把药给吃了。”

“又是小米粥？”林忆遥后知后觉地问了句。

“小米粥养胃呀，最适合你这种胃不好的人了。”

林忆遥木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就被董婷婷拉出了医院。

她二人在医院门口等约好的出租车过来，凌晨三四点的路上难得能见到一两个人。

两人张望着等车来，林忆遥的视线扫过路边一处花坛的时候停了下来，总觉得那里方才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恰好这时候车子来了，董婷婷拉着她上车，她坐在车里借着车子的后视镜往花坛边看，果然见到一个黑色的背影消失在一个转角。

“遥？怎么了？”董婷婷看她皱眉的样子，以为她又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坐直了身子，扫了一眼司机，越发皱起眉来。

她还以为那个黑影是赵泉派来保护她的，原来不是。

赵泉发动车子，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她表情凝重，想要询问，但是因为董婷婷在在场，便没有多说。

“赵先生？怎么又是你，额……你上次的车好像不是这个牌照。”董婷婷这才确认这位司机就是之前帮她们搬家的那位。

赵泉憨憨地笑了一下：“之前的车故障了，还在修，小姐放心，我是有正规手续的！”

董婷婷抓紧了林忆遥的手臂，梗着脖子答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