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审讯

杨医生走后，胡蝶便将自己关在卧室里想着书房里那个密码锁该怎么解开，她手头好像并没有可以使用的工具，想了一个下午也没有什么头绪，最终只能决定今夜再去用那根细针试试。

又是晚上十一点，偌大的豪宅悄无声息，胡蝶熟门熟路地溜进了书房，摸出口袋中的细针专心地开着锁。

忽然一声刺耳的电话铃声从客厅传来，胡蝶下了一跳，手中的细针应声而掉，她趴在地上用自己带来的特指手电筒照明寻找那根细针，外面的电话铃声还在想，很快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那人醒了，胡蝶连忙关了手电筒，缩在办公桌下。

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少女从开始的睡意朦胧到惊慌失措，电话很快被挂断，她听到上楼的脚步声，她猜测她是去找自己了，胡蝶紧张地从办公桌下钻出来，小心贴在门边感受了外面的动静，在确定一楼没人后一把拉开门出了书房。

此刻不能上楼，客厅能看到厨房的情形，方才她在客厅接电话没看到自己，若是说之前在厨房一定会被怀疑，可是一楼除了书房，客厅，厨房，就只有卧室和卫生间，她住在二楼，跑到一楼的卫生间和卧室都不合理，何况，家里一楼卧室都是锁着的。而且她若是说自己方才在一楼，却没听到电话铃声这也不合理。

胡蝶听着楼上传来的敲门声，急得满头大汗，就在楼上传来脚步声的瞬间，胡蝶一咬牙跑到大门口，啪的一声，不知道是房门打开还是关上的声音。

不过这一声已经足够引起楼上的人注意了，果然，很快胡蝶就见到了慌慌张张下楼来的少女，她似乎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胡蝶很震惊，开口时情绪却掩饰得很好，她问胡蝶：“太太什么时候出去的？”

胡蝶背对着门站着，一只手还放在门把手上，看到她似乎也很震惊：“我刚才睡不着，想出来透透气。怎么了？”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如往常一样平静。

少女明显有一丝怀疑，透气为何要特地从二楼下来出门去透气，而且她身上还穿着睡衣。

不过她终究没说什么，只走到胡蝶身边告诉她：“太太，刚才警察局打电话来，说，说先生出事了。”

“什么？出什么事？”胡蝶的震惊与关心表现得恰到好处。

少女却似乎有口难开，只说：“太太去了就知道了。”

胡蝶只能匆忙换上一身衣服，跟着她一起去了警察局。

到了警察局胡蝶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出事是她的丈夫死了，胡蝶心中没有什么波动，她与丈夫的关系有点特殊，但是现在她还不打算让众人知道，所以她还得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自己的震惊和悲痛。

确认过尸体身份后，她与那位神秘的少女分别被带进不同的房间审问。

做她这一行的，多年训练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一旦被怀疑甚至被抓后怎么面对审问，所以在被两个年轻男子带进审讯室后，胡蝶并不慌张。

何况，她虽然与丈夫关系不好，接近他也确实另有所图，但她暂时对自己的丈夫还没有杀心，一件没有存在过的事怎么会成为真的呢。

只是她的身份是个问题，若是一直问下去难保不会被发现什么。

胡蝶镇定自若地回答着警察的询问，问她今天做了什么，前两天做了什么，跟之前杨医生问她的差不多。

她的活动轨迹只在豪宅之内，行动也乏善可陈，警察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

他们转变了思路，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年轻男子，问胡蝶认不认识。

胡蝶接过来看了，摇头。

又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胡蝶看了一眼便点头：“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我丈夫的朋友，好像是姓罗。”

“好像？”对面的警察很警觉。

胡蝶也并不慌张：“我丈夫很少带我认识他的朋友，这个也只是偶然见过几面。”

“你与你丈夫的关系不好？”对面的警察虽然年轻，却一直很敏锐。

什么是可以说的，哪些是需要隐瞒的，胡蝶在走进这间审讯室之前就已经想清楚了。

所以此刻她低头皱眉想了片刻，对面的警察显然也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做出决定。

终于她抬起头，深深叹了一口气，告诉对面的人：“我跟我丈夫的关系确实算不上亲密。”

对面没有声音，但是两人认真的神情告诉她，他们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的丈夫是个同性恋。”

胡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抬头观察对面两人的神色。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却并不是惊讶的表情，胡蝶想起他们拿给自己看的第一张照片，上面那个长相清秀的青年男子，原来如此，看来他们早已知道了。

胡蝶轻轻吐了口气，继续说到：“但是我很爱我的丈夫，我是嫁给他之后才发现他是同性恋的，我发现这件事之后，他请求我帮他保密，我想了很久，因为我太爱他了，不想让这件事彻底毁了他，所以我答应了。”

“那为什么现在这么轻易就告诉了我们？”她话还没说完，对面的警察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胡蝶抬眼看他一眼，他果然很敏锐，也很多疑。

她轻轻叹了口气，做出悲伤的表情：“可是现在我的丈夫莫名其妙地死了，我想要尽快找到真凶。”

她的理由勉强说服了对面的两人，但是凭借多年的训练，胡蝶知道，他们并没有完全信任自己的话。

只是他们暂时也还找不到她的破绽，胡蝶已经十拿九稳，今天他们只能放自己回去。

就在此时，门外一人进来在两人耳边说了什么，胡蝶看到对面两人的脸色明显变了，那人走后，两人以更加严肃的语气问她：“今夜你出门了？”

胡蝶心中一动，知道她今夜出门的只有那个少女，看来是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我的丈夫整夜整夜不回家，我有时候睡不着就会起来透透气，今夜躺下之后辗转反侧，在阳台上透气之后还是觉得难受，索性出门走到院子里透气，顺便看看我的丈夫今夜会不会回家。”

直觉有些诡异，可是好像也找不出什么明显的破绽，新的突破口似乎就要中断了。

胡蝶看着对面两人的表情便知道他们刚刚被提起的疑虑已经被打消了一半。只是她不敢大意。

果然，其中一人看着她问：“你之前也会出门嘛？为什么今夜会出门？”

胡蝶叹了口气，似乎十分痛苦：“我已经十天没有见过我丈夫了，他不许我出门，我打电话他也不接，我，我今夜实在睡不着索性就起来了，我知道我就算出门也不可能看到他，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竟然”胡蝶说到这里有些哽咽，对面两人很体贴地递了纸巾给她，胡蝶擦掉眼泪，略带歉意地表示：“失态了。”

对面两人安慰她：“马太太也别太难过了。”

胡蝶擦着眼泪点点头，悲伤却并不能自抑一般，一度哽咽到无法开口，对面两人大概见状也对她有几分同情，并没有着急问下一个问题。

不过他们毕竟身负找出真凶的任务，不会因为眼前这个美丽女人的落泪就放松对她的盘问。

胡蝶刚收拾好情绪，两人对视一眼又开始询问：“马太太既然知道您的丈夫是同性恋，还是这么爱他？”

胡蝶听到这句话像是被冒犯到一样抬起头看着两人说到：‘我认识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同性恋。他有趣又绅士，对我很是照顾，而且我们交往的时候他也很尊重我，那时候我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所以不是把我当作外面那些随便的女人对待，我很高兴，也很快等到了他的求婚。”胡蝶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对面的人也没有打断她，听着她继续说下去：“可是订婚之后，他除了牵手和拥抱依然不肯有任何其他亲密的举动，我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却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错，直到结婚前一夜，我们在家里举办晚会，我偶然发现他跟一个年轻男子关系过分亲密，起了疑心，可是第二天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点怀疑就取消婚礼，何况我是真的爱他。”

说到这里胡蝶似乎十分痛苦，中止了自己的回忆，说了一句：“若是早知道会这么痛苦，我宁愿一开始就不要爱上他。可是我偏偏爱上了他，甚至在知道他永远也不可能爱我之后依然没有办法停止爱他，我很痛苦，我想了各种办法让他爱上我，可是没有用，他后来也发现了我的企图，索性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许久不回家，我连见他一面都成了奢侈，在今天之前，我已经十天，整整十天没有见过我的丈夫了，而我们结婚不过半年。”后来胡蝶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逻辑清晰，对面的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情，胡蝶此刻正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暇观察对面的人的表情，但是她想，以自己的表现，即便不能彻底打消两人的疑虑，至少也能让他们暂时不把自己看作重要嫌疑人。

“那你有没有恨过他，恨他欺骗了你？”果然，这个问题终究问到了。

胡蝶在决定说出自己的丈夫其实是个同性恋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样一个问题等着自己，若是对面再不问，她自己都有点着急了。

她擦了眼泪重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对面的人说到：“我怎么可能恨他？我爱他，我希望他也能爱上我，但若是我没有办法让他爱上我，我也认命了，爱他是我的事，即便他不爱我，我也爱他。”

这种话放在一个已经28岁的女子身上，可信度并不是很大。

但是胡蝶是经过专门培训的，她有一种不知是天生还是后天培养出来的天真，看着她那张脸，所有人都会相信她是一个纯真地相信爱情，并且愿意为了爱情付出一切的女子。

果然，对面的人并没有继续追问她这个话题。

至此，所有有疑问的地方都已经问过了，与另一边那个女子的供词也可以相互印证，暂时找不到什么破绽，两人起身对胡蝶鞠躬：“马太太节哀顺变，我们派人先送您回家，之后有需要您协助的再找您。”

胡蝶起身，似乎没有站稳，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上，还好对面一人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在胡蝶站稳后急忙松了手，胡蝶道了谢，被两人送出审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