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焚心茶

我堵上了自己的一生,换来的,却只是一个可笑的谎言!

如月茫然的走在两旁布满白色迷雾的幽径小道上。脚下是没有柏油的泥土小路,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起伏着。看似是直的,却又似乎一直在曲折迂回。

四周异常的寂静,如月听不到什么声音。白茫茫的雾气似乎不止阻断了她的视线,也阻隔了整个世界的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条只看得到前路的小径究竟有多长?

似乎从很早之前就一直在走着,回头想想,却又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的这条完全陌生的小路上漫步的?

她,已经彻底迷了路。

“金炫~~~”

“爸!”

“有人吗?”

“喂,有没有人啊!”

没有回应,甚至连一点点的回声都没有。喊出去的声音,像是被四周的茫茫雾气无声的吞噬了似的。

如月只觉得耳畔空旷的厉害,脑子嗡嗡的有些混沌,说不清这茫然又混沌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想停下来歇一歇,可意识里却有个声音不停的在对她说:

‘不要停下来,继续走,继续走。’

她就这么茫然的的继续在这片白茫茫的世界里,无声的走着,走着。

直到眼前出现一间茅草搭起的古旧小破屋,四周的景致放佛一瞬间被掀去了遮盖的纱布,变得逐渐清晰了起来。

茅草屋很小,矮矮的,是饱经岁月打磨的老旧破败。屋前的杆子上挂着个幌子,上书草体’愿望茶铺‘四字。屋前种着两株老桑树,看起来有些蔫蔫的,没什么生机的样子。

“桑树一般都种在屋后面,这家人,怎么种在了屋前面?也不怕忌讳!”

如月狐疑的嘀咕了一句,一直没什么感觉的身体,突然变得口干舌燥了起来。耳边那一直催促着她赶路的声音,不知怎的,此时竟就突然没了声音。

不等如月仍旧混沌的大脑反应过来,在这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化大都市里为什么还会有这么一个古怪老派的茅草屋?她已经抬脚走进了这个连门都破了一半的破旧茅屋内。

方一进门,冰冷的寒气不断涌进后脊背,让如月冷不丁打了个冷颤。脑海中骤然闪过的灵光让如月隐隐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太对,却又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四周除了冻的让人牙齿打颤的冰寒,连一丝丝的声音也没有。

静,诡异的寂静。

“有人吗?”

“你好!我来喝杯茶,借问个路!”

“喂,你好,有人在吗?”

如月尝试着喊了两声,却并没有一丝的应答。四周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揉了揉发冷的双臂,如月开始有些后悔,不该贸贸然随随便便闯进一个陌生的地方。

可当她转头想要再出去的时候,却发现,方才进来的那个门,却不知为何,似也被这屋子里的黑暗给一并吞噬了。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光亮也没有,哪里还能寻得到来时的方向?

“欢迎来到,愿望茶铺”。

生冷冰寒的声音,不期然在耳边骤然响起。如月被狠狠吓了一大跳,蓦然回首,眼前的视野,竟慢慢变得明亮了起来。

一个一身白衣、面容惨白异常的女子,不知何时正俏丽丽的站在距离如月不足半米的地方,正面无表情的,木然的看着她。

“你,你好!我,走得有些累了,想要进来喝杯茶!不知道,你们店里都有些什么茶?“

见女人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月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继续问道:

“毛尖有吗?”

七月:······

“那,普洱也行!”

七月:······

“实,实在不行,白开水也可以!“

见七月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如月眼中的狐疑愈发深了深。这家诡异的茶铺实在奇怪的很。

在如今这个信息极度发达的时代,这么一家破败的茶铺,首先存在的先天条件就是不成立的。

更何况,如此奇怪的店铺,该早就会被神通广大的网友发到自媒体上去,做一回‘网红老茶铺店’才对。

可是,自己根本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任何有关茶铺的半点讯息。

耳边,不知何时开始轻轻浅浅的幽幽传来悠悠扬扬、起伏辗转的琴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听来竟觉悲凄异常。

如月不太自然的轻咳一声,转头想要大量一下四周突然亮起来的茶铺,刚一抬眼,一个中山装打扮的中年男子端着一盏茶,不知何时,竟也已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前

“姑娘,你的茶!”

再次被吓了一跳的如月,礼貌的点头致谢,接过男子手中的茶,视线不自觉被茶盏上绘着的画面吸引。

那上面,画的是一个发丝长长飘飞在空中的女子,正站在云端跳舞。诡异的是,那画面,竟像是会动的。刚才还在跳舞的女子,下一秒居然直直的向着地面下坠而去。

如月以为自己开花了眼,或是因为光线问题产生了短暂的错觉,眨了眨眼睛再次仔细看时,那绘画却又恢复成了最一开始见着时的模样:

—一个,在云端起舞的少女。

茶香清冽异常,虽说不清楚是什么茶香,但闻起来就知道是好茶。

如月端起茶盏刚轻轻抿了一小口,随即放了下去。

那茶,闻起来虽清香阵阵,品起来,却苦涩异常,且偷着一股难言的腥苦之气。

“这什么茶?为什么这么苦?”

“茶叫焚心,曲叫招魂。“

回答的,是一直如木偶般不言不语的白衣七月。

如月此时才恍然发觉,眼前这个一身白衣,面容惨白的女人之所以第一眼看上去就给她一种特别诡异的感觉,不是因为她的惨白面色,而是因为,她根本没有瞳仁。

透着几分阴森诡异的脸上,没有一丝丝的表情。

不知怎的,对着眼前这个三分像人、七分更像鬼的诡异女人,如月却并不觉得害怕。

与其说她像个木偶,如月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更像是一个被险险拼凑起来的瓷娃娃。一个,满身布满裂纹,只轻轻一碰就会再次破碎成儕的娃娃。

这种感觉很奇怪,没有根由,没有原因,只是虚无缥缈的第六感。

“焚心?好绝望的名字!怪不得,这么苦!”

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如月涩然一笑,仰头将盏中茶一饮而尽。

空掉的茶盏被放下的瞬间,狭小的室内空间骤然消失无踪。

一片满目疮痍、恍如地狱般的场景,如一卷逐渐展开的画轴,渐渐的,在眼前铺展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