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初。
皇上在京城里募捐,说是募捐,其实是搜刮,因为金人就在外面围着,得收到500万两黄金和5000万两白银,再割出三个重镇才肯走。
朝廷的钱都让两任皇上用在了艺术创作上,所以只能就地搜刮商人和百姓,也标价卖官和宫中宝物,连青楼也没放过。
如果不给,都得变成金人的奴隶。
我们的皇上虽然不怎么样,但没人想去苦寒的东北当牛做马。
只能捐尽家财。
但随着进京勤王的部队越来越多,金人见好就收,带着金银走了。
可后来皇上毁约,赔款没有赔完,也没有割地,就又把生活重心放在了艺术和与太上皇的内斗上。
直到,靖康元年末。
金人又打来了。
为了保护开封,我在开封城也一直的帮军队运粮搬物。
三个月后。
皇上就跪在金国将军脚下投降道歉了。
这次金人要的更多,并且毫不信任屡次毁约的大宋,一直派人盯着。
皇上卖国求生,开始派兵打劫自家百姓,可还是凑不够大笔赔款。金国人就又提出用女人顶赔款,并给出了价目表,皇后,民女价值分别都罗列的清楚,童叟无欺。
开封彻底沦陷。
我也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因为门外有金兵巡查,金兵看见财物就抢,看见男人就杀,看见女人就奸。我们宋兵也在巡查,可像是在给金兵站岗,对金兵的行为视若无睹。
家里还躲着刚生完的孩子的姐姐,姐夫守城时死了。小妹还没到嫁人的年纪,害怕的床都不敢下。
突然有一天,宋兵挨家撞门,姐姐当时就被抓走了,我手无寸铁,被打倒在地,无力阻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官府竟然挨家挨户的搜女人,还好小妹躲的严,逃过一劫。
可很快就有消息说,被抓走的女子都成了金兵泄欲的对象,不堪受辱自杀的十之有二,被强奸致死的又有一半……
开封城的百姓更恐慌了,还在藏匿的女子已经开始不吃不洗,甚至毁容的,就为尽快变丑免于受辱。
吏部尚书王时雍,开封府尹徐秉哲一直在组织宋军抓女人的第一线,可不久前他们还是开封的父母官,现在他们却杀人父母,夺人妻女。
王时雍搜人更注重细节也更有耐心,他找到了我衣衫褴褛的妹妹,我被士兵控制住无法动弹,又眼睁睁的看着小妹被抓走,她哭声凄惨,那哭声萦绕了我整整一生。
我开始偷摸打探亲人的消息,可得到确是金国人发现顶账的女子相貌变的越来越差,竟直接把所有相貌不好的女子用斧头砍死了……
后来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而这又更激发了王时雍他们的干劲……开始杀那些藏匿女人的男人。
糟蹋完国家,又糟蹋女人。
靖康二年初。
开封从最繁华的城市,被付之一炬,变了鬼城。
即使皇上甘为金国人当牛做马的毁了开封,可金国人还是没放过他。
两任皇上和皇子,文武百官和所有嫔妃宫女数千人,工匠数万人全部被押去遥远寒冷的金国,在这之前,数万大宋民女已被抓去金营。
我本来是福国公赵榛的宾客,帮他做些奇巧的工艺品,国破家亡后,也同他一起被押往东北,队伍绵延几十里。
一路只能步行,只有一双鞋,食物奇缺,走的越久,饿死累死的人就越多,特别是宫女妃嫔,不仅饥累交迫还随时可能被金兵突然强奸,女人不仅要满足金人的兵,还要满足金人的马。
这个队伍里的女人,没有等级,像尿壶一样,随用随取。福王妃不堪受辱,自尽而死。
等到了金都,死伤已经大半。
两位皇上像畜生一样穿着羊皮裤衩,袒露上身,跪拜金国皇上,然后逼皇后妃嫔们脱了衣服当众沐浴,朱皇后不堪受辱,自尽而死。
我无亲无故,并没有自尽,也是想帮赵榛逃出去报仇雪恨,毕竟福王对我有知遇之恩。
所以,我乘着金国宫廷大宴群臣,防守松动的时候,带着福王逃了,因为开封城里最好的保险箱都是我设计的,金人的锁对我没有意义。
逃亡的路上无比艰辛,还好福王身体不弱,我们一直逃,直到碰上散落各地的义军才有了着落。
而我带出福王也没有错,他振臂一呼,很快就聚集了十数万散落各处的义军将士,联合抗金。
连马扩将军也来投奔。他是从完颜宗望的军营里逃出来的,看来金军也敬重忠义之士,没有杀他。马扩原是武举人,后来做大宋的外交使节,出使过辽国金国,文武双全。
逃出来后就组织义军在前线抗战,是能出将入相的人物,这次以马扩为将,福王坐镇五马山,复仇可期。
因为我是工匠,又是福王近臣,所以一直没在前线打仗,只是居中帮忙募集物资,毕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十多万张嘴,一天的粮食就是天大的数字。
天不从人愿,仗确是败在物资上,内无粮草,兵无战甲,马匹奇缺,义军也都没经过军事训练,跟金军的骑兵一交锋就溃败,马扩虽总是拼死搏杀,可面对正规金军的铁蹄,也无济于事。
最后,福王决定让马扩南下应天府求援,因为听说哥哥赵构已经即位,大权在握,必来支援。
马扩这一去,就再也没了消息。
而马扩一走,我也准备动身回乡参军,因为我虽然信福王,但绝不信皇上。
等我告别福王刚下山,就与上山的金军擦肩而过。后来再也没了福王的消息,也在没有支援的消息,皇上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不敢出兵也不敢援助,可惜了那十多万爱国义军的性命。
在返回途中碰到大将宗泽的队伍,我就此参了军。
宗泽虽年事已高,但他永远都在前线战斗,是大宋脊梁。
当皇亲国戚都被金人掳走时,皇室之中还剩康王赵构一人得以幸免,他就成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宗泽任副帅,也是军队的实际指挥人,所以宗泽的部队人数,粮草装备都充足。
我在与金国骑兵的数次的交战中,也越来越觉得性命可贵,不能轻言生死,身边的人也都把我当兄弟,也许是我有一门好手艺的原因。
我也从修整器械调整马鞍开始,直到帮宗泽改良大炮和连弩,又渐渐脱离了前线,做起了本行,也有了接触宗泽的机会。
他认为我对武器的改良对战争的形势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就像他之前提拔了一个岳飞的小将,当时岳飞顶撞上级被罚,可宗泽却认为岳飞必成大器。
宗泽一语成谶。
有一次我被派去商州前线布置城防器械,没想到正赶上金军突袭,我们的队伍很快被打散了,只好再次逃亡,也就是在这次逃亡的过程中遇到了岳将军。
岳飞孤军深入沦陷区,粮草不济,只得结束了第二次北伐。
饶是如此,战后也收复了许多州县,立下大功。回师过程中军队也带上了愿意随军南返的平民。我也幸运的随军同返。
岳飞听说我是宗泽身边的人,改良武器很有办法,特意邀我在账中相见。
岳飞,军纪严明,一身忠骨,战无不胜。可在我与他接触的一段期间里,总觉得他志从金国人手中迎回二圣很不妥,他们回来又得搜刮民脂民膏,运石头修园子。
而且二圣真要回来,那三个皇上不得斗个山河破碎?
和岳将军的告别是因为他告诉我,其实吴玠吴将军更需要我,并给了我一封亲笔信带给吴玠。
岳善攻吴善守。
后来我随吴玠驻守川陕,继承了大将李彦仙的遗志,也就是在与吴将军相处的岁月里,知道了他曾和张浚害死曲端的事。
可川陕防线是大宋的半壁江山,牵制着金国大部分军力物力,这不仅在保护大宋子民,也为岳飞北伐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能否收复故土也未可知。
吴玠吴璘兄弟对于如何对付金国铁骑有自己的办法,大型弩炮就可以射穿战马,也可设埋伏,砍马腿……但吴军更偏向于弩的使用,所以兄弟二人对我极好,我也就不断的改良重弩,让其威力更大,也更容易操作,闲来无战事的时候也听吴璘说过名震天下的和尚园之战。
那时,金国大将完颜宗弼率带领十余万铁骑逝要荡平西线战场,在和尚园与仅有数千散卒的吴玠对阵。
金军先头部队开始冲锋不久,就陷入了吴玠提前挖好的陷井,壕沟,被竹签扎死的人马几乎填满了壕沟,竹签尖上粘满了残枝断臂。
后面的金军进攻不停,踏着战友的尸体冲过壕沟,有些跌落马下的,都是眼睛对着竹尖,后来清理战场时光是散落的眼球都装了一麻袋。
等金军跨过壕沟越来越近,数百门三弓床弩炮密集的射向金军,巨大的威力将骑兵连人带马一起穿透。那一刻,不可一世的金军恐慌了,竟然有骑兵害怕后撤,可回头就被后方督军杀掉。
金军只能向前,况且金军数量百倍与宋军。
继续冲锋的金军,继续被射穿,后面的金军继续冲锋,冲到更近的时候神臂弩和弓箭齐发,虽然威力稍小,但更为密集,金军无处可躲,只是用人海战术填路,整个山涧沟壑铺满了金军的尸体。
如此几天下来,金军人马的尸体已经在布防的城下堆积成山,血从沟壑里溢出来聚成了红色溪水。
金军怕了。
吴玠兄弟乘金军休整之际,截了粮道,最终金军溃败。
和尚园之战,俘虏金军将领三百,甲士八百,缴获物资数万,还留下满山遍野的金军尸体,只可惜让身中两箭的万颜宗弼逃了出去。
百姓们在这场战役中也不分昼夜的运送粮草,搬运器械,在百姓心中,吴玠就是帮他们守护家乡的英雄。
我后来一直就在吴玠兄弟身边,帮他们制作,改良武器战车,当然有时也给吴玠做一些房中奇巧,毕竟吴玠把闲暇的时间都用在了淫乐上,甚至还给岳飞送过美女,可被退回来了。
最终,,年仅四十七,那天皇上辍朝两日,追赠少师,谥号:武安。
吴璘接替吴玠继续抗金,直到六十六岁病逝,那天皇上辍朝两日,追赠太师,信王,谥号:武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