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阑珊,清湛的琼华从背后的玻璃窗照进来,幽淡薄弱的光线,只能瞧见绰绰人影,以及彼此的呼吸。
沈长安满身的酒香,他的呼吸是炙热滚烫的。
他似只蛰伏的狼,将叶轻昭抵在大门上,伺机一口吞噬她。
“轻昭。”沈长安的语调阴冷,呼吸却炙热。
他被嫉妒和酒精冲昏了头脑,只会让他越发想要占有她。
叶轻昭从没见过沈长安这样。
叶轻昭咬紧嘴唇,腥甜的血在吼间绽开。
他喝了太多的酒,也受了一晚上的气,心头的那点怜惜很快就在压下去,他终于俯身,亲吻她的唇。
可是,他吻叶轻昭唇的时候,吻到了血腥味。
沈长安对血的气息很敏锐,这点血腥,立马点燃了他骨子里的疯狂,酒精的麻醉感在这种疯狂冲撞之下,消失不见了。
他清醒了过来。
他捻开了电灯。
叶轻昭依靠着门,紧紧咬唇,将嘴唇都咬破了,殷红的血沿着她洁白如雪的肌肤滑落。
她的黑发落在脸侧,雪肤墨发,血迹斑斑,她简直像一个嗜血的妖精。
她软软的望着沈长安。
有点怯懦。
他将她抱到沙发上,坐下之后,擦拭她的唇角:“轻昭,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叶轻昭不语,她那浓郁的眸子,更像黑黢黢的古潭,幽静,深不见底,藏着秘密和危险。
沈长安看着她,满心疼惜,又无可奈何!
他掰她的唇,不许她再咬了。
“下次生气就咬我,不许咬自己,听到了吗?”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说道。
叶轻昭仍是不言语,眼神也没有半分神采,她好像没有回神。
沈长安就轻轻搂住了她。
“别这样吓我,轻昭。”沈长安将她的抱在怀里。
叶轻昭仍是不说话。
直到沈长安道:“以后不会欺负你的。”
她的眼泪才猛然流出来。
她这么一哭,沈长安就更心疼了,轻轻抚摸她的后背。
“你还知道怕啊?”沈长安想起她和叶君尧,阮致远跳舞,更是一阵心梗。
叶轻昭的唇被咬破了,血仍在沁出来,她满口满喉都是血的腥甜。
她不说话。
沈长安起身,端了杯水给她漱口。
他看了下,她的下嘴唇里侧被咬了一整排压印,已经破了。
沈长安想到她即将要疼一段日子,这伤口才能彻底愈合,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这会儿,他的酒彻底醒了。
沈长安用力,肌肉微隆的胳膊收紧,将她箍在怀里,几乎要将柔软的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轻昭?”他低声叫她。
良久,叶轻昭才说了句话:“什么?”她声音暗哑,还有劫后余生的微抖,她慢腾腾回了他的话:“你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沈长安道,“我有时候生起气来,情绪不太好,但是我不会真的害你,你要记住!”
叶轻昭不语。
她眼神冷漠。
沈长安心头窒闷:“你不信我?”
“我不相信自己。”叶轻昭道,“是因为我也喜欢你吗?应该很廉价吧,你现在说的好听,男人都会哄人.......”
她闷闷的,不想说话。
沈长安俯身吻她。
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的时候,就使劲吻她。
他说:“我不哄骗你,你以后就知道了!”
安慰了一通,叶轻昭慢慢回神,也想起自己无缘无故的失踪,问沈长安怎么办,是送她回去,还是打个电话去冒充。
他就让副官去办。
副官回话说,已经给叶公馆打了电话,就说叶小姐跟老太太回去了。
“叶公馆的人说,既然轻昭小姐去服侍老太太了,就不用着急回去。”副官回话。
叶公馆的人恨不能将她卖给沈家,来换取权势,谁在乎她到底沦落到了谁的手里?
叶轻昭知晓家庭的薄凉,这个瞬间仍是很伤感。
她今天情绪太差了,一根稻草都能压死她。
安排妥当,沈长安把叶轻昭抱到二楼,重新给她换了件旗袍。
他选了套蔷薇色软绸旗袍给她。
叶轻昭去洗手间更衣,出来时沈长安不见了,她吓一跳。
“长安?”她喊他。
而后,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
沈长安手里捧了个很大的留声机,以及一些唱片,上楼来了。
他放下留声机,拿出干净的毛巾擦拭,说:“西洋玩意,我只喜欢枪、军装和雪茄,不喜欢这吱吱呀呀的留声机。”
“大半夜的,找这个出来做什么?”叶轻昭问。
沈长安不理会叶轻昭的问话,自顾将留声机擦拭得干干净净。
他将唱片放了进去。
婉转的舞曲,就从留声机里倾泻而出。
留声机滋滋啦啦的,自然比不上白俄人乐队现场演奏的舞曲动听,但寥胜于无。
他重新换了很整洁正式的西装,冲叶轻昭伸手:“叶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
叶轻昭微愣。
她转过身子:“别闹。”
留声机里的舞曲还在缠绵萦绕,叶轻昭转身要走。
沈长安从背后抱住了她,不许她离开。
他重新将她放在自己面前,微微曲腰:“叶小姐,能请你跳支舞吗?”
他很执着,非要叶轻昭答应。
他抱着她入睡过数个夜晚,她只和他跳过一次舞。
这很遗憾。
沈长安今天吃了一肚子的无名醋,这会儿非要找补回来。
“叶小姐?”沈长安抬眸,眼眸深邃浓郁,眸光璀璨,能映到人心里去。
叶轻昭熬不过他,将手搭在他的掌心。
沈长安就稳稳握住了她的手。
叶轻昭的手很小巧,而且柔软。她肌肤瓷白,指甲短短的,因为健康,所以透出粉润的浅红色,比沈长安的手凉半分,就越发像一块美玉。
珍贵无比的美玉!
他舞步娴熟,小心翼翼呵护着怀里的美玉,跳得缓慢而轻柔。
一曲结束,他没有停下来,搂着叶轻昭跳了第二支。
第二支舞曲响起,沈长安就开始心不在焉。
他的左手和叶轻昭的右手相握,于是他捋了下她的无名指。
“做什么?”叶轻昭不解。
沈长安收了手,道:“你手指很细,一不小心就能折断。”
她微微低垂了眼帘。
沈长安亲吻她的眼睛,然后在她耳边说:“别委屈了,轻昭,我以后不会了。”
跳了两支舞,沈长安的心愿得到了满足,这才关了留声机。
晚上两个人并头而睡,叶轻昭白天担心受怕,又跳了很多的舞,疲倦中沉沉睡去。
她的嘴唇虽然出血,咬得却不算太深,已经在愈合了。
沈长安用她的青丝,萦绕她的无名指,然后将那半截青丝揪下来,认真放在床头柜的匣子里。
这样,他就可以知晓叶轻昭戒指的尺寸,订婚送她戒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