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致远觉得叶轻昭是最适合他的女人。
她的精明、她的聪慧，当得起青帮第一夫人。
“她对沈家的婚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阮致远心中猜测。
阮致远不是没打探过。
沈长安的确喜欢叶轻昭。
而其他男人，自然也不敢靠近叶轻昭。
阮致远的心思兜兜转转，再也没法子静心去想处罚姨太太的事。
直到两天后，他才腾出时间，去看了姨太太。
叶轻昭是救过阮致远命的人，同时又是阮静初的挚友，姨太太无辜陷害她，已然触犯了阮致远的底线。
阮致远再也容不下这位姨太太了。
姨太太被关押了两日，不给饭只给水，又饿又累，她体内的媚药耗尽，人恢复了理智。
“......我阮致远虽重恩情，但事不过三。你兴风作浪，已经是第三次了，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阮府容不下你，我会派人送你走，对外就说你是我的弃妾，以后你婚嫁自便。”阮致远道。
这的确是很仁慈的处理方法。
周媛还年轻，阮致远甚至会给她一笔钱。她是跟过青帮龙头的，其他男人，谁不想尝尝青帮龙头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哪怕是弃妾，周媛很有价值。
只是，她好像不太懂自己的前途。
周媛大哭：“老爷，不要赶我走！”
阮致远冷漠站起身。
他已经安排人，将周媛送去南洋。毕竟是跟过阮致远的，阮致远不想她留在北平，总不能让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嫁人。
周媛却拽紧了他的长衫下摆，紧紧搂住了他的腿，大哭大闹，就是不肯走。
“老爷，我再也不敢了，看在我阿爸的份上，您饶过我这次吧，老爷！”周媛开始抬出她的父亲。
她不说还好，一说阮致远更怒。
周媛从未敬重过含辛茹苦养大她的父亲，只怪她父亲没有给她锦衣玉食，害得她吃苦。
阮致远用力扶住了她，抽回自己的腿，低声道：“周媛，你懂事点，若是惹恼了我，命也没了，岂不是更可惜？”
周媛倏然就愣住，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泪眼迷蒙中，看到了阮致远冷漠寡情的脸，偏那张脸，总是一派温和，旁人不知道他是青帮龙头，都会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
周媛头发零散，娇小的面容遮掩住，她突然发笑。
一开始是低笑，而后是狰狞的狂笑。
“阮爷，你爱上了那个小丫头！”周媛大笑道，“你要不要脸，你都可以做人家的爹了！”
阮致远的拳头，猛然攥了起来。
很少有事能让他动怒。
可周媛说，他能做叶轻昭的爹了，让他心尖莫名一颤。
他这么老了吗？
他今年才二十九！
“好，你赶我走，我立马就走！”周媛咬牙狠戾，“你爱上一个小丫头，却又不敢要人家，装深情这事，你别指望能瞒得住，我要让全北平的人都知道你这个痴情种子！”
阮致远这时候，已经从愤怒中回神。
周媛做得出来的。
她这个人在绝境中，阴险狠辣，有点像阮致远。
阮致远不喜欢和他相似的人，因为容易猜透他。
“你不要赶走我，我不会出卖你的！”周媛好似拿到了把柄，重新跟阮致远做交易，她就是不想走而已。
阮致远已经阔步走了出去。
他喊了司晋。
“处理掉吧。”阮致远对司晋道。
司晋一愣。
一个小时之前，阮致远还让司晋派两个可靠的人，准备一些钱财，送姨太太南下，最好将她送去南洋。
这么片刻的功夫，就要“处理掉”姨太太？
“阮爷，她到底是您恩人的女儿。”司晋怕阮致远将来后悔，提醒他一句。
阮致远却冷漠道：“静初说过，姨太太只是我恩人的女儿，不是我的恩人！”
叶轻昭才是他的恩人。
现在，周媛想威胁阮致远，甚至贬低叶轻昭，提前暴露阮致远的筹划，会让阮致远很被动。
娶个媳妇容易吗！
阮致远需得的是蛰伏，暗中算计，否则军政府反咬一口，也是挺费劲的。
“是。”司晋答应了。
过了两天，阮静初再次打电话给叶轻昭。
她这几天休息，不补课了，叶轻昭就没去阮家。
在电话里，阮静初告诉叶轻昭道：“约你吃咖啡，好吗？”
顿了下，她又道，“要不要约蔓茵？我怕蔓茵又带她弟弟。”
叶轻昭失笑，说：“我来约，告诉蔓茵不要带人。”
打电话到焦家，焦蔓茵自然是愿意的，她这些日子学骑射，每天都很累，正好今天休息。
三个人约了一处，吃过咖啡之后，又去看了电影，快到黄昏时，焦蔓茵带着她们去吃饭。
这次吃的是法国菜，餐厅的灯火迷蒙，水晶吊灯的光柔和暧昧，每桌都有小小的烛。
烛火冷而媚，映衬着一张张漂亮的脸。
饭后，快要离开的时候，阮静初说起了她家的姨太太。
“阿哥说，将她送到南洋去了。”阮静初道。
焦蔓茵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经过，是前天叶轻昭打电话告诉她的。
到底是人家的姨太太，怎么处理都随阮致远，焦蔓茵和叶轻昭也不便说什么。
“那挺好的，你原本就不喜欢她。”焦蔓茵笑道，“她是你哥哥的小妾，应该巴结你的。可她入府比你早，总想压你一头，这样的姨太太最讨厌了。”
叶轻昭也道：“少个人是冷清一点，可少了个讨厌的人，应该高兴。”
阮静初微笑，她的笑容轻盈恬柔。她是个眉眼平淡的女孩子，平素不会感觉她很美，但她今天华衣高鬟，顾盼霞飞，竟楚楚动人。
可能是灯火太绮丽，也可能是她的心情太好了。
霍拢静非常开心。
她压低了声音，告诉叶轻昭和焦蔓茵，道：“她是被送到了南洋，却不是单独去的。”
焦蔓茵不解，叶轻昭却隐约明白了些。
“......她是装在棺材里去的。”阮静初低声道。
阮致远瞒着她，但是她看到阮致远去祭拜周家的阿叔，然后拿了两个人的纸钱去烧。
另外一份，是给周媛的。
周媛只是“号称”去了南洋，她在尸骨已经埋在土里了。
阮静初觉得，她应该难过，毕竟那也是一条命，但是她没有，她很开心。若是周媛真的去了南洋吃香喝辣，阮静初反而不快。
叶轻昭和焦蔓茵愣了愣，举杯对阮静初道：“干杯，喝完这杯我们回去啦。”
阮静初心领神会，会心一笑，将周媛的事揭过去。
叶轻昭回了叶家。
月色如琼华，铺满了庭院，草木浸润在白银似的月华里，盎然扶苏。浓翠深绿的树叶，被客厅玻璃窗透出来的光一照，依稀是一树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