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我在后备箱里睡得十分难受,束手束脚,噩梦肆虐。
迷糊间,一阵机械的轰隆声将我吵醒,推开后备箱盖爬了出来,发现天已经大亮。
老马正围着车子前后观察,同时指挥着远处的挖掘机。
经过一夜的沉降,汽车前轮已经完全陷到了田里,车头也栽了进去,像是一只在喝水的大型动物。
那挖掘机挥舞在大铲子前前后后吗,晃来晃去,就是找不到地方下铲。
我问道:“拖车还没来么?”
老马道:“来不了了!那孙子让我自己想办法!”
显然老马又想出了一个蠢办法,那挖掘机浑身都是厚实的铁疙瘩,一铲下去车皮都得凹进去。
我提醒他道:“老马,这挖掘机力气不比拖车大么,你找个绳子绑好,不就拖出来了吗?”
老马一听,觉得有道理,对着我竖了竖大拇指。
竖完以后又道:“可是我这车里也没拖车绳啊。”
我道:“可以找人借一个。”
这时候,一位矮胖的大婶提着一颗白菜从旁边经过,老马立马凑过去问道:
“这位大姐,你们家有没有结实点的绳子啊?”
大婶奇道:“要那个干嘛啊?”
老马指指栽进田里的车子说道:“这我的车,要捆个绳子给拉出来。”
大婶放下白菜说道:“这哪要那么麻烦。”
说完,卷起裤管,趟进了田里。然后走到车前,单手就把车头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再往车头上一摁,整个车子瞬间就回到了马路上。
还在车子里酣睡的夏雨秋感受到剧烈的震动,发出了一声尖叫。
除此之外,周围的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良久,大婶已经提起白菜离去。我小声问道:“老马,你这奔驰是岛国产的吧?”
老马道:“别瞎说,这里是武术之乡,有很多隐世高手的。”
-
老马发动汽车,三个人终于踏上了回城之路。
夏雨秋笑着道:“你们两个身上都是泥,和这车也挺搭的。”
老马道:“我们今天是农民style!”
说完又唱起了Beyond的《农民》:
上路对唱过客乡里
春与秋撒满了希冀
夏与冬看透了生死
世代辈辈永远谨记
实事求是来说,老马唱歌还是挺好听的,只可惜发音不是很准,他唱的粤语,比我说的温州话还要难懂。
唱得正欢,忽见前面的山道边上停了一辆车,几个人站着路边看着下面的山坡。
听到有车过来,那几个人连忙招手,示意老马停车。
我们几个下去一看,只见一辆皮卡车掉在下面,卡在两颗树上。
两棵树粗壮,卡得紧实,倒是没有掉下去的危险。
那几个人中出来一个,操作西北口音对老马说道:“兄弟帮帮忙!我们等半天了也就见你一个车。”
老马问道:“这谁开下去的啊,酒驾吧?”
那人说道:“没有酒驾,没有酒驾!我是拖车公司的,昨晚出来救援不小心掉下去了。”
“这一个车拉不上来,幸好你来了,两个车肯定能给扯上来。”
老马道:“那行嘞,我去把车开过来。”说完,示意我们上车。
然后老马就一阵加速,直接开出了五十多米。
老马停下车,拿出手机,上半身从车窗钻了出去,然后拨通了昨晚联系的拖车师傅的电话。
果然看到那个中年人接起了电话,老马就对着电话喊道:“大兄弟!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我今天忙!”
“要不等我忙完回来帮你也成!”
夏雨秋笑着道:“马总,你这样做有点坏吧!”
老马就大笑着回道:“哈哈哈,我本来就不是好人!”
“他们拖车公司车多得很,却只派这一辆,让我们一直等,这天下哪有这么好做的生意?”
“我就不帮,让他们自己多派辆车吧!”
之后再无它事,一路顺风。
到达南京城区时,朝阳正在努力爬满大楼,我们赶上了早高峰的末班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