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人生若只如初见

巫小梧一边拆绷带一边问道：“你是在画宴会上那两名逃脱的杀手同党吗？”

林致远点了点头，语气中仍有几分不满：“一说到案子，你倒是聪明的很。”

巫小梧见他画技纯熟，不由赞叹道：“你画得真好，以前专门学过吗？”

林致远说道：“我母亲是画家，生前很喜欢教我画画。”

巫小梧不想勾起他的伤心事：“对不起，我不该多问。”

林致远说道：“何必道歉，这些原本都是要告诉你的，以前有人送过你画吗？”

巫小梧细心涂药：“没有，我只认识你一个这么会画画的人。”

林致远嘴角不禁微勾：“那我就做第一个送你画的人，你喜欢什么画？”

巫小梧想了想：“除了嫌疑人画像，其他都可以。”

林致远翻看前面的画作：“那我先从素描本中的旧画中选一幅，挑的时候你不要偷看。”

巫小梧不大理解：“既然是送给我，难道不应该是由我来选吗？”

林致远把厚厚的本子递给她，故意说道：“这里面藏有秘密，不过也无需向你隐瞒，随便挑。”

巫小梧反而迟疑：“小说里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总是会被灭口，我还是不看更为安全，你来选就好。”

林致远一页页地翻过，身旁的姑娘已经上完药，正轻轻地吹着，气息微凉中又带些炽热，没来由地撩动心波，余光注意到她好奇的目光时而会悄悄瞟来，故意以锐利目光回敬，如老鹰抓小鸡一般。

巫小梧重新缠好绷带，看到冰山选定的画，惊讶间双眼圆瞪：“这画的是…是我吗？”

林致远故作严肃：“看来是我画功太差，你都认不出自己。”

巫小梧连忙解释道：“画得特别像，不过我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画下来。”

林致远眼中似有温柔星海：“这是初次见面时的你。”

画中的她身着警服，一手提着解剖工具箱，另一只手扶着警帽，齐刘海微微有些凌乱，圆圆的娃娃脸上既有可爱稚气，又有坚毅勇气。

巫小梧久久专注地看着，心中满是惊喜感动，甜笑如蜜，两个浅浅的酒窝分外灵动。

林致远捏了捏她的脸：“要不要帮你裱起来，挂在床头？”

巫小梧小心翼翼折叠后装入口袋：“这种小事不必麻烦林大画家。”

林致远看了看表：“午休时间还有半小时，外面太吵，你就在我房间的沙发上睡一会儿，下午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巫小梧觉得不大合适：“我趴在桌子上午休习惯了。”

冰山并不留拒绝余地，直接将她推向长沙发，又从衣架取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巫小梧重心不稳，不免惊叫几声。

林致远做出嘘声姿势：“小声点，让外面的人听到，肯定会乱想，闭眼午睡，听话。”

巫小梧别扭地躺着，见冰山坐在侧边单人沙发上继续画画，问道：“你不休息吗？”

“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巫小梧欠起身说道：“好巧，其实我中午也不常睡…”

林致远抬手将她的肩膀按下，语气既像是命令也像是哄劝：“你昨晚被魂魄附体，今天的脸色一直不大好，必须多休息。”

软软的沙发中，她闻着他外套上淡淡的烟草味道，静看他专注于画画的侧颜，一时有些痴，倏尔冰山转头望过来，她立刻紧闭双眼装睡。

午休结束，众人聚集于梁青办公室中开会。

林致远道说道：“上午我去医院审问过贾舟，他还是坚称与虐★一事无关，不过有多位童心孤儿院的孩子可以指认他，证据确凿，另外贾天成的情况不容乐观，这个孩子心理扭曲非常严重，而且对治疗极度排斥。”

梁青说道：“杀手团的行为模式很跳跃，没有固定模式与规律，起初是三起单独虐杀，之后是两起虐杀灭门，而这次将方式转变为逐一杀害，利用贾天成来惩罚贾家人，贾太太身亡，贾舟并没有死，凶手不会放过他，此外他的两个女儿恐怕也会有危险。”

林致远说道：“贾舟的病房与贾家住宅都有警员看守，从目前情况来看，凶手的犯罪手段变化非常快，刻意在追求用出乎意料的方式完成杀人，此外《沪上名流》这份小报已经开始宣传天理会★，这明显是为了重兴组织而铺路，如果不是我们也在《申报》上发起与之相对应的舆论战，只怕许多人会被蒙骗蛊惑。”

风杨说道：“余仇恩和黑衣人拒不认罪，还打心理战抵御读心术，一定是经受过某种专业训练，之前也向谢叔叔询问过此事，他认为或许有一位水平非常高的心理学专家在背后操纵。”

梁青暂时也无头绪：“国内知名心理学家的数量并不多，近几年来过上海的也都已经排查，除余仇恩之外并没有找到可疑人物。”

风杨继续说道：“根据小梧通灵的结果，昨天那位假扮服务生的嫌犯身手很好，动作是标准的散打与搏击，初步怀疑接受过系统且正规的训练，已将照片发往各个警校与★校进行辨认，目前还没有收到回复。”

林致远说道：“昨天宴会中还有两位服务生并不是兰顿酒店的员工，极有可能是杀手同伙，我已经完成画像，接下来就是联系各个分局和相关部门进行辨认和排查。”

巫小梧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在晚宴上无意中发现贾天成右手虎口和食指上有明显的茧，应该是长期练枪所致。”

梁青目光凝重：“看来凶手早已开始筹谋一切，天理会的罪恶之火从未熄灭。”

风杨还有更深的担忧：“余仇恩不是真正的‘少爷’，恐怕我们与真相的距离还很远。”

根据专案组的调查，郑义各项罪名已查实，不过孙耀宗却逃脱法网，原因是市里多位★力保，下周他会重返警局工作，职位依旧是重案二组组长。

风杨怒而拍案：“孙耀宗是郑义最大的帮凶，身上背着好多宗命案，这样的人渣绝不能再做警察！”

林致远猜到其中缘由：“郑义的魂魄说他手中掌握有不少权贵参与犯罪的证据，多年来就是靠这些来保★与富贵，孙耀宗害死他之后将所有东西都偷走，也用了相同的方法来保全自己。”

梁青沉重点头：“如今看来，孙耀宗的阴险毒辣手段更甚郑义，可惜他谋杀以及★都仅仅是通灵所知，我们并没有掌握真凭实据。”

风杨坚信此人不可能猖狂太久:“我们既然能扳倒郑义，一样也能将孙耀宗绳之以法！”

梁青说道：“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成功，此外郑燕婉也决定重回警局，暂安排在孙耀宗的重案二组。”

林致远不解：“郑义局长的罪行虽不对外公布，可有很多风言风语，以郑燕婉的性格，她怎么还会愿意重返警局工作？”

梁青说道：“我也觉得很反常，而且询问过郑燕婉，不过她不肯说出实情。”

巫小梧猜测：“她该不会是被孙耀宗胁迫利用吧？”

风杨苦思无果：“这也说不通，郑燕婉警衔级别虽然高，但实际办案能力却很差，只会耍大小姐脾气和严刑逼供，以前在交际场中虽然有些名气，可郑义倒台之后所有名流都会对她敬而远之，孙耀宗究竟能利用她做什么？”

梁青说道：“致远，你和郑燕婉相识已久，她很可能愿意对你讲出实情。”

林致远下意识先看了看娃娃脸，犹豫片刻后说道：“郑燕婉之前希望能够不再追究郑义的罪行，我并没有同意，她当时很生气，我去和她谈也不一定会有结果。”

会议结束，林致远和娃娃脸前去精神疗养所，冰山将两盒巧克力递给她：“店员说这是最甜的口味，尝尝看喜不喜欢。”

巫小梧很是不好意思：“这很贵的，以后别再买了。”

林致远笑笑：“我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可给女朋友买零食的钱总是不缺。”

巫小梧觉他未免过于谦虚：“你如果不算大富大贵，我连做贫民都没有资格。”

林致远坦诚道：“我之后会抽空去看郑燕婉，毕竟她的堂兄郑杭是我在北平警局时的生死搭档，执行任务中为了保护我而不幸牺牲，我一直都心存愧疚，希望你不要介意。”

巫小梧能感觉到他的黯然与痛心：“当然要让郑燕婉认清孙耀宗的真面目，否则受害者又会多一个。”

来到维纳斯花店，巫小梧见品类繁多的盛放鲜花很是新奇，这边闻一闻，那边摸一摸，尤其对于向日葵感兴趣。

林致远让店员打包一束红色彼岸花，走到她身边说道：“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向日葵吗？”

巫小梧说道：“我不喜欢花，既不能吃也不能喝，而且没几天就凋谢，只是没想到花店竟会有向日葵，不过这种也不能当瓜子吃。”

林致远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脸：“你是我见过最实在、最贪吃的姑娘。”

巫小梧打开他的手，凶巴巴地说道：“能不能不要老掐我，实在人也是会发脾气的！”

莫莉从花房走出，欣喜迎上前说道：“林警官，想不到你会亲自前来，不如一起喝杯咖啡。”

林致远疏离冷淡依旧：“我来是买花而已，除了刚刚的彼岸花之外，再帮我用向日葵和香槟玫瑰配一束。”

莫莉笑靥胜花：“这样的搭配真是特别，林警官果然有品位。”

巫小梧在一旁撩花弄草，内心颇有些不是滋味，看来冰山的桃花果然是处处开。

林致远伸开长长的胳膊将她揽在怀里：“我女朋友喜欢。”

巫小梧再次被套路，面对眼前气质美女带有杀气的目光，不得已客气了几句：“其实我们之前见过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莫莉难以置信道：“你…你就是和林警官同一部门的那位女警察！”

林致远说道：“这位就是我的女友兼同事巫小梧，此外还要九十九朵粉色康乃馨配白玫瑰，请贵店帮忙送货，地址在哪里写？”

趁着莫莉去拿送货单的间隙，巫小梧扭动肩膀甩开他的臂膀，严肃质问道：“不过是假情侣而已，你为什么逢人就乱说！”

林致远振振有词，“我不想让她再来警局送花送礼物，万一你又收下，我不骂不合规矩，骂又舍不得，与其这样纠结，倒不如干脆说清楚，绝此后患。”

巫小梧轻哼一声：“不要太过于自恋，人家那么漂亮又有气质的姑娘，怎么可能三番五次主动追求你。”

莫莉不愿相信自己竟会输给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姑娘，以不服气的怨恨目光狠瞪，巫小梧全程尬笑，偷偷拽着冰山的衣角催促。

终于离开花店，巫小梧捧着花长长舒一口气：“不仅可怕，而且尴尬，我以后再也不会和你来这种场合。”

林致远笑问：“喜欢这束花吗？”

巫小梧由衷道：“好看是好看，可是谈假恋爱何必这么费钱。”

林致远又问：“我是第一个送你花的人吗？”

巫小梧仔细想了想：“既是也不是，警校毕业的时候，师父、梁伯伯、谢叔叔和风哥都送过花，不过不是这种真花，而是把糖果和巧克力包成花束的样子，我到现在都保存着没舍得吃。”

林致远瞬间感觉自己的花过于普通，越看那束向日葵越嫌弃。

巫小梧难耐好奇：“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九十九朵花是送给谁的，那得是特别特别大的一束吧。”

林致远故意说道：“送给其他女朋友。”

巫小梧吃醋而不自知：“有你这样大方的男朋友，开花店恐怕都不用进货。”

林致远讲出实情：“那花是送给我二姑妈的，童心孤儿院一事曝光，她承受的压力很大，心情比较低落。”

巫小梧抚着向日葵的叶子由衷道：“风哥之前说的没错，你这个人外冷内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