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148.斗法

林玺翻看与巫小梧有关的所有资料，从背景经历到跟踪报告，每一页都细细审过。

杜久棠静侯于旁，表面沉稳如常，内心却尽是波澜，多年来他暗中为老狐狸处理过无数见不得人的脏事，深知其疑心深重且手段狠辣，若是真的发现他暗中协助林致远等人查案，后果不堪设想，很难全身而退。

林玺说道：“警局现任局长梁青对巫小梧似乎很是照顾，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

杜久棠在剩余的资料中翻找后奉上：“梁青曾和巫小梧的养父母是邻居，两家关系不错，后来还把她引荐给“鬼眼法医”宋中元做徒弟。”

林玺说不解问道：“巫小梧入警局多年，经手过不少案件，却还是个无衔无职的普通法医，是什么原因，梁青难道就没有提拔过她吗？”

杜久棠说道：“梁青素有刚正清廉之名，若单论破案功绩，他绝对有资格做上海警局头把交椅，不过此人不识时务，偏要活成一块遭万人嫌妒的顽石，不管是上司权贵还是白道黑道，统统不给半分面子，自然势单力孤，只能做冷板凳，与他亲近的人在局里也都不受重用，若不是郑义突然身亡，他这辈子也升不成局长。”

林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梁青有个徒弟名叫风杨，是富商风家的庶子，既有本事也有名气，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而风家的太太还认了巫小梧做义女，真是巧。”

林致远说道：“风家太太行事低调，也不常在社交场合露面，之前一次酒会上她出面替巫小梧解围，我这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竟能高攀得上风家，不过想进林家的门还是白日做梦”，林玺合上资料夹，递上一份名单：“这上面的三个人于近日突然失踪，如人间蒸发一般，半点消息都查不出，你觉得上海滩有哪些势力能够做到？”

纸上所写正是他秘密扣押的天理教成员，杜久棠稳住心神演好这场斗法大戏：“能将如此有难度的事办的滴水不漏，想来只有三种可能——军★、洪帮和杜家。”

林玺猝然摔杯，门外数位保镖应声而入，举枪直指阎王，而杜家手下也持枪与之对峙。

杜久棠临危不乱，厉声呵斥道：“阿材，你还懂不懂规矩，立刻带人退出去！”

林玺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我仅带几位随从而已，这里上上下下都是你的人，若是真的起冲突，恐怕横尸街头的人会是我。”

杜久棠态度恭敬却也不卑不亢：“晚辈有自知之明，如果得罪了林委员，就算我今日出得了这道门，也未必能见到明日的太阳，只求您能明言错处，让晚辈不至于做个糊涂鬼。”

林玺哈哈大笑几声，吩咐保镖退下：“不过失手摔了个杯子，他们大惊小怪罢了，不要介意，我没有看走眼，你比你父亲还要更强，既四面威风，又八面玲珑。”

杜久棠说道：“当年杜家横遭变故，晚辈临危接手家业，若无林委员鼎力相助，又怎会有今日的风光，这份恩情晚辈一直感念在心，不敢夸口能力，但忠心天地可鉴。”

林玺试探过后终才对他彻底放心：“洪帮的势力虽大不如前，可始终对杜家和青帮有威胁，想来你也对其动向多有关注，可有发现致远与他们有过联系？”

杜久棠以退为进：“如林警官这般的正直君子，视帮会为大患，甚至对我也多有成见，不可能和洪帮有关联。”

林玺说道：“行非常之事用非常之法，我很了解致远的性格，连环虐杀他不可能轻易放下。”

“这两件案子闹得沸沸扬扬，之前报纸上每日都有相关报道，可自从军★介入后就少有消息…”，杜久棠假意思索片刻：“难道您的意思是，林警官在借洪帮的势力暗中追查吗？”

林玺说道：“目前仅有这一种可能，不然那三个人不会凭空消失。”

杜久棠说道：“晚辈不敢妄加揣测或评价林警官，不过这倒让我想起另一件有些奇怪的事，前几日洪帮二堂主邢天的手下大闹晋商商会，不仅打砸抢烧，还伤了不少人，可主犯在拘留所关了没两日便被放出，一定是走了门路，我本以为是郑义生前的亲信孙耀宗相助，现在细想才觉有疑点，毕竟警★换了主，梁青新官上任的三把火还没烧完，孙耀宗按道理不敢在此时明目张胆地徇私。”

林玺被他精心设计的障眼法蒙蔽：“致远调来上海警局的时间不长，平日里亲近的人除了巫小梧就是梁青和风杨，他不可能独自调查如此复杂的案件，必定需要帮手，洪帮这条线说不定就是风杨所牵，而梁青也知情并且协助。”

杜久棠说道：“如果林委员有需要，我可以立刻安排人去查梁青与风杨最近是否与洪帮的人有接触。”

林玺说道：“查是有必要的，不过这两人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他们若有心隐藏行踪只怕你也难有收获，倒不如从最弱的人入手更为容易一些。”

杜久棠知他所指何人，隐隐有不祥预感：“如果林警官真如您所言，在利用洪帮秘密查案，这其中的风险可是不小，我认为他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共同涉险。”

林玺微微一笑：“看来你真的是很在乎巫小梧，假如没有致远挡在中间，我猜她有机会成为杜夫人。”

杜久棠清楚越是在乎越是软肋，越是软肋越需隐藏：“婚姻这座围城拘束的很，根本不适合我，女人终归是旧不如新，没得到的不免挂念，可得到手也会有厌倦的一天，没必要为此不顾一切，更何况以我对林警官的了解，如果有人敢动他的女人，后果不堪设想。”

林玺也知冰山的固执脾性：“须得有一位出身名门、深谙世故人情的妻子，致远那宁折不弯的刚烈性格才有望能改一改，那个小法医我会亲自处理。”

杜久棠不由忐忑：“巫小梧曾救过我的性命，我欠她一份人情，希望林委员能够手下留情。”

林玺并未给准话，露出报纸照片那般的亲善笑容：“如果她识抬举、知进退，我自会给你这个面子，把该办的事情办好，洪帮不足为虑，上海滩黑道终是你的天下。”

世人皆称杜久棠为“上海阎王”，却不知笑面菩萨林玺才是真正操纵人命的活阎王。

目送林玺的车离去，杜久棠高悬的心并未放下，命阿材将密室周边的情况重新探查一次，然后打电话简略告知风杨情况，约定晚上秘密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