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123.红色笔记本

巫小梧睡得香甜又满足，迷迷糊糊、将醒未醒之时，把手中暖水袋握的更紧，半晌才察觉异样，揉着眼起身。

林致远将睡袍披在她肩上：“一定饿了吧，我准备了粥和饭菜。”

“你怎么还在…”她这才发现房间很多地方都已不同，棉被外加了厚毯子，被窝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暖水袋，一个在手中一个在小腹，架子上两个暖水瓶变成六个，问道：“这些都是你带来的吗，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林致远倒出保温杯中的炖品递给她，玩笑道：“刚刚我把你迷晕了。”

巫小梧本以为是普通粥，尝了一口才知是燕窝，惊讶道：“干嘛买这么贵的东西！”

林致远道：“你体质虚寒，该多吃些补品，以后才不会这么疼。”

巫小梧只觉十分别扭：“说的好像你很有经验一样。”

林致远轻轻戳了戳她的额角：“我专门去找过中医，开了一些滋补的丸药，就放在桌子上，务必要按时吃。”

巫小梧没想到他做的这般周全，更加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去买女人用的药，不觉得尴尬吗？”

林致远无奈道：“看你难受我也心疼，有什么办法。”

巫小梧心底泛起涟漪，目光与他相遇之时却低垂：“你不用为我如此操心。”

林致远眼神与语气温柔似水：“世事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们二人是至阴至阳的互补命格，注定要成一对，照顾你是理所应当。”

巫小梧的汤匙搅乱点点鲜红枸杞，犹豫片刻，终决意将感情火苗扑灭，不般配难有好结果，两厢受伤又何必：“其实我一个人就很好，不需要其他人照顾，买这些东西的钱我会还给你。”

林致远知晓弦外之音，却故作不懂，受情所困，不免自欺欺人，打开其他几个饭盒摆好：“都是你喜欢的菜，趁热吃。”

巫小梧微微一愣，疑惑看了看闹钟，已经是十二点半，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我竟然睡了这么久，没参加会议可怎么办！”

林致远拍拍她的肩说道：“不用紧张，我已经帮你请好了假，今天安心休息。”

巫小梧这才放下心来，想他应该忙了一整个上午，感动又愧疚：“你今天没有授课安排吗？”

林致远道递给她一张画有两副人体图的素描纸：“我也请假了，刚刚把在万顺家看到过的所有资料都回忆了一遍，发现了可以追查的线索。”

巫小梧仔细端详，发现其中端倪：“画上这两人身上的关键伤痕位置和周大亨与金茂奇尸体上的完全对应。”

林致远点了点头：“从万顺住处搜到大量策划谋杀的手稿，其中最重要的是一个红色封面的笔记本，里面有每一场虐杀的总体规划，其他都是对此的详细补充，他们至少在一年前就开始筹谋谋杀，每场虐杀的地点与手段都经过多次修改，执行与计划毫无偏差，由此可见凶犯不仅心思细密，而且犯罪经验十分丰富，这也与我们之前的推断相符。”

巫小梧感觉画中仍有玄机：“画这幅图的人肯定有西医专业背景，对于伤痕位置的标注十分精准，普通人不可能做到。”

林致远认同她的观点：“我看这些图的时候不由想起你所写的验尸报告，常常会用图示指明致命伤与可疑伤痕，这个方法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巫小梧摇了摇头：“是师父在世的时候从国外书籍中看到的，他认为这是提升验尸报告简明性与准确性的好办法，本想在警局法医中推广使用，可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成功，目前上海的法医之中只有我一人会在报告中画图。”

林致远说道：“图文并茂的验尸报告确实更好，不过这种方式就算是国外也用的不多，应想必只有少量国外专业图书中有记载，你还能记起宋法医曾经看的是哪一本书吗？”

巫小梧回想片刻：“好像是英国皇家医学院的解剖学专著，五、六年年前的那一版，去书店查一查就可以确认，你难道怀疑凶手看过相同的书吗？”

林致远说道：“这是一个可以调查的方向，策划凶案的主谋对于医学和解剖学的研究很深，一定需要大量阅读专著，此类书籍在图书馆中很难找到，只能少数外文书店有售卖。”

巫小梧想到一个地方：“临江南路有家书店，老板曾经在国外学医，所以常会进一些最新的外文原版医学类专著，有时还会分销给外地的书店，不如去问一问。”

林致远点了点头：“我下午就去了解情况，先吃饭吧。”

巫小梧说道：“书店的余老板脾气有些古怪，不大爱见陌生人，不过师父生前和他是好朋友，我和你一同过去。”

林致远为她夹了几块猪肝：“你不舒服就要多休息，明天再去也可以。”

巫小梧说道：“我又不是坐月子，睡了整整一上午，再躺下去骨头都要散了。”

两人一时无话，情事难言，各怀心事，偶尔对视，皆下意识闪躲。

林致远尴尬间微微清了清喉咙，继续聊案情：“红色笔记本中的笔迹与万顺随身本子中的并不相同，有可能是主谋所写，从笔画走势来看此人是左撇子，中英文交杂使用，单词的拼写是英式而非美式，明显有在英国留学多年的经历，而且还有文艺感性的一面，扉页写有莎士比亚的一句话，‘人可以支配命运，若受制于人，错不在命运，而在于自己’。”

巫小梧脱口而出：“《王子复仇记》。”

林致远说道：“你喜欢莎士比亚的戏剧吗，报纸上说最近剧院有演出，有空我们可以去看。”

巫小梧的筷子顿了顿：“其实我不常看外国的小说和戏剧，小时候听阿慕哥哥提起过这本书和这句话而已。”

林致远沉默半晌，食不知味：“明晚有一场为欧阳慕举办的欢迎宴会，你想去吗？”

巫小梧有些惊讶：“宴会！这么大场面？”

林致远说道：“欧阳慕接受天平律师所的邀请做合伙人，接风宴风光大办，为日后在上海律政界立足而铺路。”

巫小梧不禁犹豫，难做决断，期待越久的事，越不知该如何应对。

林致远说道：“你如果要去，我就陪同，你如果不去，我也不参加。”

巫小梧疑惑：“你和阿慕哥哥不是表兄弟吗，不去不合适吧。”

林致远坦诚道：“亲戚叙旧，私下相约就好，宴会酒会这种客套应酬的场面我本就不喜欢。之前因为欧阳慕的事情和你有过争吵，其实是吃醋而已，不愿见你心中挂念其他人，事后想想也很后悔，你们一同度过最艰难的岁月，感情自然深厚。”

巫小梧不知该说些什么，垂头拨弄碗中饭粒。

林致远又嘱咐道：“最近几日监视最严，我们假扮情侣的事绝不能泄露，包括对欧阳慕，而且他不仅仅是昔日的受害者，还与余仇恩和万顺有联系，也许知道一些有关虐杀的秘密。”

巫小梧心中不由一惊：“你是要向他询问仁爱孤儿院的旧案详情吗？风哥都已经告诉我了，阿慕哥哥是欧阳川的亲生儿子，他可能是是受伤害最深的人，那些虐★者对其他人来说是永生再难遇见的陌生人，而他却不一样…”

林致远握住她的手：“放心，我不会过于勉强，就是了解情况而已，他能有如今的成就，说明心理阴影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被治愈。”

巫小梧无法像他这般乐观：“你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黑暗，不明白有些创伤不可能愈合，重提往事只会使伤更重！”

林致远心知在情绪激动时争论无益，为她夹菜后说道：“我会想一个折衷的方法，既不会伤害欧阳慕，又可以获知案件线索。”

巫小梧全然没有食欲，她清楚应以案情为重，可是一旦提起阿慕哥哥就无法冷静：“我已经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