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演戏

叶北承走后不久,夏曼竹身边的大丫鬟瑶瑜,便一路哭喊着跑了过来:“老爷,老爷,不好了,姨娘上吊了……”

“什么?”

杜智庭手里的茶盅惊得掉到了地上,他顾不得去看上一眼,慌忙起身赶去了夏曼竹的院落。

杜婵音眸色微冷,也紧随其后。

她倒要看看,这夏曼竹又在玩什么把戏?

夏曼竹脚踩圆凳,两只手紧紧地握着从房梁上垂下来的白绫。

待听到喧闹声由远及近,她忙把白绫套到脖子上,在众人推门的那一刻,踢倒了圆凳。

杜智庭推开门,正看到夏曼竹吊在房梁上,他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他慌忙跑上前将夏曼竹抱下来,凄然唤道:“曼竹,曼竹,你可不要吓我,快醒醒……”

在杜智庭的认知里,夏曼竹温柔知礼,又跟了他多年,为他生有一女,他对夏曼竹还是很有感情的。

在杜智庭不断的呼唤声中,夏曼竹“咛嘤”一声幽幽转醒。

她仰头看向将她抱在怀里的杜智庭,秀美的双眸中很快溢满了泪水。

“老爷,您让妾身去了吧!夏安胡作非为,背着妾身做了这种事,妾身又听信了馋言,妾身对不起大小姐,呜呜……咳……咳……”

见到夏曼竹一副刚刚缓过气,又痛心伤臆的模样,杜智庭手忙脚乱地安抚起夏曼竹来:

“夏安丧心病狂,咎由自取!你也是受了奸人蒙蔽,阮儿心善,不会迁怒于你,你莫要再想不开……”

一旁的杜婵音冷眼看着夏曼竹白皙的脖子上,浅的几乎看不出的勒痕,挑起嘴角讽刺地一笑。

夏曼竹这么能演戏,偏偏爹爹粗枝大叶还相信她。

她还未出阁,不方便插手父亲的内院,看来,是时候给自己找个继母了。

最近京都城盛行一种纱衣。

此纱衣纱质晶莹剔透,偏上面还绣着花鸟、蝶蔓各样图案。

绣工平整精细,图案栩栩如生,色彩又明媚绚丽,穿在身上,美轮美奂,清丽如仙。

长公主曾在一次宴会上穿过此纱衣,称赞其“秀美如画,巧夺天工”,并赐下一把金算盘给做此纱衣的香衣坊。

这把金算盘至今被香衣坊供在店中。

如今京都城的各家夫人、小姐们,都对香衣坊的纱衣争相追捧。

“小姐,香衣坊的收益如今翻了千倍不止。”

姜掌柜激动的眼冒精光、满脸通红,“我们要不要扩大门店?”

杜婵音沉吟道:“我们开分店,而且以后纱衣也不能任取任求,每月开卖一次,一次只供量十件,先到者先得。”

见姜掌柜与罗三等人,听了她的话一头雾水,不甚明白的样子,杜婵音细细跟他们解释起来。

她要把香衣坊做大做强,不只在京都城开店,还要开到京都城以外的其它府县。

而且像纱衣这种别家没有,只有香衣坊有的,还要限时限量,做成高端产业。

回到杜府,杜婵音把香衣坊的账册拿给了杜智庭看。

看到账册上可观的收益,杜智庭高兴地称赞道:

“阮儿真是聪慧能干,香衣坊在你手中一定会发扬光大。香衣坊乃是你母亲的陪嫁,以后等你出嫁,自然也是你的陪嫁。”

“爹爹,女儿不要嫁人。”

杜婵音是真的不想嫁人,嫁人的苦,她上辈子已经受够了。

这世界跟自己来的世界完全不同,这里男子三妻四妾是常事,她前世和楚潇洛也算和睦,楚潇洛在后院还有三个妾室、两个通房呢!

“又说胡话,哪有不嫁人之理?”

看到杜婵音难得露出一副小女儿神态,杜智庭“哈哈”大笑。

片刻后,他又想起一事,“阮儿,过两日是你外祖母的生辰,你可愿跟随父亲前去高府?”

听父亲杜智庭提到高府,杜婵音沉默起来。

高府是母亲的娘家。

母亲去世时,舅舅伤心激怒,在书房打了父亲一巴掌,怪父亲没有照顾好母亲,让母亲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当时她心疼父亲,又受了夏姨娘教唆,便不再登高府的门。

前世也是如此,外祖母常让管事上门给她送东西,她却从未接见过。

后来高府出了事,舅舅获罪入狱,父亲多方打点也于事无补,最终舅舅被秋后问斩。

外祖母急火攻心病逝,舅母也上吊自尽,高府从此败落。

杜智庭接着道:“你外祖母年岁大了,每次见我必会问及你,对你甚是想念,阮儿今年就和父亲同去吧?”

“好,女儿与爹爹同去”,杜婵音眼角泪光闪烁,一口答应了下来。

时光荏苒。

等到了高府老夫人生辰这日,杜婵音早早收拾妥当,跟随杜智庭来到了高府。

从高府门前下了车,杜婵音看到一身喜庆衣裙的高夫人,带着两个眉目如画的姑娘迎了上来。

“婵音,我的儿,想煞舅母也,快快随舅母进去,你外祖母早已等急了。”

杜婵音快步上前,笑着向高夫人行礼,“舅母”,又转头见礼两姑娘:“表姐”、“表妹”。

两姑娘稍大一点,气度高雅的是高碧珍,小一些,古灵精怪的是高碧玉。

杜智庭已随小厮去外院见舅舅高鹤年,杜婵音也被众人簇拥着向堂屋走去。

“表小姐到了!”

随着丫鬟的通报打帘,杜婵音等人进到了屋中。

屋内,一个身穿大红如意纹状花褙子,额上束着黑底红色纹刺绣抹额,满脸慈祥笑容的老人正端坐于炕上。

杜婵音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拜在红色锦垫上,“外祖母”。

“快快起来。”

高老夫人忙向杜婵音招手,“快上前来,让外祖母看看你。”

杜婵音依言上前,高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泪盈于睫,“都这么高了,婵音,好孩子,你能来外祖母真高兴!”

杜婵音也不禁泪流满面:“外祖母,先前是婵音不懂事。”

高老夫人拍拍杜婵音的手,“好孩子,快别说这些。你渴不渴?饿不饿?”

说罢,她一叠声吩咐下去。

“上茶水。”

“离开宴还有一会儿,先给婵音上着瓜果点心。”

……

不一会儿,茶水、点心、寿桃、寿糕、水果等,便摆满了杜婵音身前的桌子。

杜婵音哭笑不得,“祖母,婵音出门前才用了早膳。”

高碧玉也挤过来凑趣:“祖母见了婵音姐姐,就忘了我了,我可是饿了。”

高老夫人手点高碧玉额头,笑骂:“你个泼皮,早起惦记我的银耳甜豆粥,如今又来和你婵音姐姐抢吃食,小心吃得太胖了,以后嫁不出去。”

高碧玉没有羞涩难为情,反而“嘻嘻”笑道:“嫁不出去才好,孙女就能日日来祖母这里,讨要甜豆粥喝。”

众人听后,笑做一团。

不到一炷香功夫,一些和高家交好的世家夫人、小姐们,也陆陆续续到来,屋里顿时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吃过茶后,夫人们在外屋,由高老夫人及高夫人陪着打叶子牌。

杜婵音随高氏姐妹去花厅,招呼前来的各家姑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