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有它的君主,而你是我唯一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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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韶自建章宫密道离开,出了皇城,才觉得这才是人间。
牵着不过五岁的钟珏,二人骑马南下,一路看遍沿途之景。钟珏偶尔看见路边有好玩的,钟韶便停下替她买下。
说来这日子过的也快,他也快游历了南方好多城市。他早听闻李良晟离京后往南行,却还是没有找到他。
“爹爹。”钟珏仰着头看着阿爹。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钟韶蹲下来,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轻声道。
“我们去找爹爹一个很重要的人。”
一家酒楼,尽是人与人的闲谈之音,钟韶领着女儿上了二楼雅间,叫小二上了一盘菜。钟珏倒是吃的津津有味,而钟韶却总是往窗外看。
窗边的柳絮还在肆意飞,然而他却望不见他想找的人。
“你们听说了没有,失踪的陈王当时出了皇宫,就被暗杀了。”
“是吗?不会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有假,尸体已经在陈王府发现了。”
“太可惜了……”
钟韶一边斟酒,一边听着旁边人的交谈。听见尸体二字,拿着酒壶的手一抖,竟洒了一身。
他拿起怀里的帕子擦干净,却看见钟珏眼睛大大的看着他。
“爹爹,你怎么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
她撅着小嘴,很是不解阿爹的行为。
钟韶没有回答她,满脑子都是他们刚才的那句话。陈王被暗杀,尸体已经发现运回宫下葬。
他连一句,都还没有跟他解释。
出了酒楼,他扶着女儿上马,正准备踩上脚蹬,却听见身后一句似曾相识的声音。
“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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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李桎告别后,李良玞来找过他,问他是否愿意随他们一同前往忻州。他拒绝了,因为他想一个人去走一走。
这些年,他身上有太多顾虑。
如今一无所有,反而让他可以更自在的去走一走。
待看遍江南水色,他才明白世间一切爱恨情仇还是云烟,他心之所向,始终只有一人而已。
他骑马骤然回京,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马蹄刚到了京城外,就听见宫中传出消息,李桎死于建章宫。他整个人悲愤着,纵马前去忻州王府,找李良玞问个究竟。
“他没死?”
李良玞见他一脸风尘仆仆的赶来,笑了笑,替他上了杯新茶。
“四哥肯现身了,我可找了你好久了。”
李良晟哪里有心思同他吃茶说话,走到他面前急切问道。
“他没死那他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啊。”
李良玞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抿了一口茶噙笑看着他。
“我说四哥,你得自己去找啊。”
李良玞似有若无的提点着,瞥见李良晟脸上疑惑的表情,他无奈摇头,还真是恨铁不成钢。
“陈王已经消失这么多年了,那就让他消失。”
“你现在是李良晟,只为自己而活。”
李良晟看了看李良玞的眼神,握紧了手边的茶盏。
他说得对,他该为自己而活。
从前的十几年岁月,他争过,抢过,爱过也恨过,唯独没有真正正视过自己的心。他那日与他讲的那些道别之词,他也知道他口是心非。心里明明满是关切,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堆伤人的话。
什么从未并肩,他明明就是想和他并肩才对。
“多谢。”
“五弟。”
李良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中的茶盏搁置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人世间啊,唯一个情字,使人忘乎所以不明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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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本要出行的钟韶碰上李良晟后,只好把钟珏抱下来,三人又回到了刚才的酒楼。
李良晟拿着刚才买的玩具和钟珏玩着,一边儿听着钟韶讲话。
“是啊,想想自己那日说的话确实重了。”
李良晟自幼习武,脑子便也一根筋。若无李良玞同他讲两句,他怕是此刻也不会在这儿了。
“如今话该说也说了,你……接下来去哪?”
钟韶试探的问着。
李良晟手里的玩偶停了停,眸中光色带着黯淡。
钟珏抬头看他们,转着眼珠子仿佛在想什么。
“珏儿才不要离开晟叔叔,爹爹耍的剑没有晟叔叔的好玩。”
钟珏抱着李良晟的胳膊,死活也不肯松开。
李良晟抬头看着钟韶,二人四目相对。
从此这世上再没了李桎,也没了陈王。
只有钟韶与李良晟,余生相伴,共看朝夕。
“那珏儿日后是不是没有娘了?”
“没有娘又如何,你爹爹会做饭。”
“那珏儿的衣物呢?”
“你爹爹会洗。”
“那晟叔叔你干嘛啊。”
“你晟叔叔啊——”
李良晟抱起钟珏,映着夕阳的余晖,看着钟韶释然而笑。
“赚钱养你和你爹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