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在两者距离缩短之前,迅速回头的白龙便将脖子往后一缩,做出了蓄力般的动作。
然后它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的速度把脖子往前挺,大大地张开下颚。
紧接着,蓝白色的火焰笔直地从它牙齿深处迸出,包住了黑骑士的全身。
足以盖过风声的轰然巨响,穿透了姚正风的耳朵。黑龙看似十分痛苦地扭曲着身子,在空中失去了平衡。
剑圣没放过这个机会,不知何时已经把剑换成赤铜色巨弓的他,立即射出了一只长而粗大的箭矢。
在空中拖着些微火焰轨迹的箭,准确地射穿了黑剑士的胸口。
“啊!!!”
巫倩雪发出了近似惨叫的细微声响。
两翼皮膜近乎被烧光的黑色飞龙,因为失去了飞翔的能力而在空中剧烈的挣扎。
龙背上黑剑士就这么给它甩了下来,拖着喷出来的血沫笔直地朝李贤英等人所在的洞窟落下。
首先是黑剑插进了砂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剑士也坠落在距离三人不到十米的地方。最后黑龙撞上远处的岩山,发出一阵漫长的临终哀号后就一动不动了。
在三个小孩子无声地凝视之下,黑骑士像十分痛苦般挣扎着想撑起上半身,可以看见他发出暗沉光芒的金属胸甲已经被穿了个大洞。
这时剑士埋在厚重面罩下而几乎见不到肌肤的脸笔直地转向李贤英等人的方向。
那只微微颤抖的右手,就像要求助一般朝三个人伸了出来,但随后立即有大量鲜血从铠甲的喉头处迸发,骑士也就随着沉重的声音倒下了。
红色的液体很快地从一动也不动的身体下面往外扩散,最后渗进黑色砂石的缝隙当中。
“啊........啊...........”
姚正风右侧的巫倩雪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她仿佛被吸引过去般踩着踉跄脚步往前进——似乎准备走到洞窟外面。
姚正风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但左边的李贤英顿时低声喊了一句“不行”以制止。听到这道声音的巫倩雪,身体忽然一抖,随即准备停下脚步。
然而少女的脚底绊了一下,让她的身体整个往前倒去。这回姚正风和李贤英一同反射性地伸出手来,试图抓住巫倩雪的衣服。
但伸出去的两只手最后都抓了个空。
巫倩雪拖着长长的黑发倒在洞窟口处的地面上,并且轻轻叫了一声。
其实她只不过是跌倒而已。但目前的问题是,并不在跌倒这件事上,而是倒地的少女笔直地往前伸出的右手,已经越过了洞窟泛蓝灰色的地面与黑炭色地面之间异常明显的界线,足足有二十厘米了。
她洁白的手掌已经碰到了漆黑沙粒,也就是江东省的大地上了。
“巫倩雪!”
“阿雪!!!”
李贤英和姚正风异口同声地大叫道,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巫倩雪的身体。
平常要是这么做,可不止是挨她的骂就能了事的,但现在两个男孩只是专注地站稳脚步,迅速将巫倩雪拉回洞窟中。
少女被两人拉起后,虽然还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黑剑士,然而不久后便低头往自己的右手看去。
她饱满的手掌上,还残留着几颗小沙石。这些漆黑的物体,看上去就像刻画在她手上的印记一般。
“我........我.........”
巫倩雪以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呢喃着,姚正风则是忘我地把双手往她的右手伸去。他擦着巫倩雪的手掌把砂石拍落,同时拼命的安慰她:
“不,不要紧的,阿雪。你又没有离开洞窟,只不过手稍微碰到一下地面而已。这样根本不算触犯禁忌吧?贤英,你说对吧!”
他抬起头来,以求救的眼神看着搭档。
但李贤英这时并未有留意姚正风和巫倩雪,他只是单膝跪在地上,以敏锐的视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贤,贤英,你怎么了?”
“你没感觉到吗,阿风?好像........有人.........有某种东西存在...........”
这句话让姚正风皱起了眉头,跟着看了一下周围。
但洞窟里别说是人了,根本连一只小虫也看不见。
映入眼帘的,就只有十米外应该早已气断身亡的黑剑士而已,获胜的剑圣,不知何时已经从空中消失了。
“你想太多了,现在还是.........”
赶快带着阿雪回到洞窟的另一边吧。
当姚正风准备这么说时,李贤英突然用力抓住了他的肩膀。
少年绷着脸将视线往搭档身上移去,接着他的身体也整个僵住了。
洞窟的天花板附近,确实有奇妙的东西存在。
那是个像水面般不停摇晃的紫色圆形。直径五十厘米左右的圆形里,可以看见一张——朦胧的人类脸孔。一张看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扁平脸孔。
对方皮肤相当白皙,头上没有任何头发。整个瞪大的圆形双眼里,看不出任何感情。
不过姚正风马上就感觉到,那双眼睛所看的不是自己或李贤英,而是陷入呆滞状态坐在地上的巫倩雪。
接着这张脸的嘴便动了起来,透过嘴巴传出奇妙的话语。
“Singular unit detected......”
脸孔不停眨着看起来像玻璃球的双眼,再度发出谜样的声音:
“Coordinate fixed......”
接着,剑圣的声音便忽然消失了。
现在才注意到刚刚那些奇异语言和法术咒语有些类似的姚正风,急忙看着巫倩雪和李贤英,最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所幸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不过,这实在是桩让人无法忘记的奇怪事件。
姚正风和搭档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一起扶巫倩雪站起身来,抱着不断发着抖的青梅竹马往洞窟深处——他们来时的方向小跑步而去。
自己究竟怎么是回到村子里的?姚正风其实已经不记得了。
他们直接往回冲到白龙骨头长眠处的湖泊,接着便一股脑地往另一边出口跑去。即使湿濡的岩石让他们滑了好几跤,三人依旧只花了来时数分之一的时间便跑完漫长的洞窟。
当他们好不容易看见出口的白光并冲出去时,外面还是那个充满午后阳光的森林入口。
但是,姚正风内心的不安没有因此消失。现在只要想到那个声音可能还会在身后传来,而那张奇怪的白脸也会再度出现,他就没办法停下脚步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