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对战(二)

碎了骨头的重伤,除非使用了那种将他人的内功直接灌注进来的危险治疗术,否则是无法马上恢复的。

如果现在受了这种伤的话,就无法参加下个月的测定比赛了!

我是白痴吗!剑士怎么能够受伤!

姚正风将钻入心中的恐惧赶走,将意识集中到了剑上。

是自己放弃了逃跑的机会,接下了司马台的挑衅来进行这场比试,却反而被对方的言辞所动摇,对失败产生恐惧,这实在太过难堪。

既然剑已出鞘,那么就只能拼尽自己的一切技术与力量,之后的事情就听天由命。这就是武当天山流的精神。

然而,我现在还没有拼尽一切。

注意力不应放在眼前露出残虐笑容的司马台身上,而是要全数集中在右手上紧握的剑。

橡木材料的坚硬与重量,弧度和摩擦传达到手上,就连即将消失的“凛雪空落”的威力,也传来了一丝细微的震动。

要让自己和剑化为一体——既是好友又是师傅的李贤英经常这么说。

虽然还没达到那个境界,但因为每天的挥剑,让自己偶尔能听到类似“剑之声”的东西。像是在告诉自己不该那么做,而应该这样做才行。

而现在,姚正风也听到了剑的低语——他是这么认为的。

单纯地接下从上往下的剑技,那么被压制住是当然的,必须切换剑技才行。

“吼!”

在这一瞬间,姚正风难得的大喊出声,然后他动了起来。

他转动右手手腕,以剑刃的右侧面承受着司马台的剑。在这一瞬间“凛雪空落”中断,对方的“借酒消愁愁更愁”迸射着蓝黑色的光芒向他的右肩袭来。

姚正风没有去抵挡,而是将木剑移动到肩上,仿佛是要将木剑剑身担起来似的。

随后,武当天山流绝技“燕子掠波”发动了。

司马台的剑碰到了训练衣的右手袖子,蓝色的衣料被撕裂了几厘米。

但就在此时,姚正风那包裹着鲜艳破风决剑气的剑,将对方的剑猛然推了回去。

“哇啊!”

预料之外的反击,让司马台瞪大了眼睛。

尽管他们也知道武当天山流存在着特有的“连续技”,却也没有料到可以从一个绝技接到另一个绝技。

其实姚正风也完全不知道有这样的可能,但是在战斗之中,他的身体自然地做出了这样的动作。

司马台的木剑瞬间后退了五十厘米,“借酒消愁愁更愁”的光瞬间消失,姿态也完全崩溃,双脚离开了地面。

但可以说这才是他的幸运。

如果司马台依然稳稳站在地面上的话,姚正风的剑就会狠狠击中他的左肩,此时他却因为绝技“燕子掠波”的威力整个身体都悬空了,往空中倒飞了三厘米。

如果他就这样倒在地上的话,那么这场比试毫无疑问是姚正风的胜利。

然而司马台却在地上踩了几脚,保持着一个脆弱的平衡。

如果此时追击的话必然能赢,姚正风是这样想的。

但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将挥到最下面的剑重新举起的时候,一阵高昂的声音就在训练场中响起。

“双方停手。这场比试以平手论。”

这拿腔拿调的话语,自然是出自于令狐伤,此时他那红色的嘴唇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终于站稳身形的司马台则是一脸不满地大喊道:

“令、令狐伤大人!老子.........不,我怎么能和这种乡下剑士打成平手........”

“司马台。”

虽然首席修剑士在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显得无比沉稳,却让次席迅速低下了头。司马台将剑换到左手停在腰处,右拳抵胸行了一个剑士礼,之后没等姚正风行礼就迅速转过身去。

等司马台回到了自己左后方的老位置后,令狐伤微笑着瞥了姚正风一眼,装模做样地拍着手说道:

“您这珍贵的伎俩,真是让人乐开怀啊,姚正风修剑士。等毕业后去金陵曲艺院里寻找一份工作如何呢?”

“多谢您的关心,令狐伤修剑士。”

姚正风故意省略了“首席”和“大人”这两个词以做小小的反击,但令狐伤却显得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向出口处走去。

跟在他身后的司马台将眼角吊得老高,狠狠地瞪着姚正风。

令狐伤将练习时穿的软皮靴踩得嘎吱作响,在与还站在训练场正中央的姚正风擦身而过时停下脚步,低声说道:

“下次,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贵族的力量。”

“现在来我也不介意的。”

四百次挥剑与突然的比试,让姚正风现在已经很疲惫,但他依然半逞强地如此回答。

然而令狐伤只是轻轻嗤笑了一下,就再次迈开步伐,同时以更小的声音说道:

“战斗可不是只有挥剑啊,乡下小赤佬。”

首席修剑士留下了几声干笑后远去,目光凶恶的司马台则紧随其后。然而姚正风什么也没有说,直到背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训练场终于回归了寂静,姚正风一边长出了一口气一边思考。

以“贵族的自尊心”为源头的力量,他第一次通过双剑相交见识到了,也知道了它有着超出预料的分量。如果继续以“凛雪空落”来承受的话,恐怕会被彻底压回,然后右肩会被打碎。

就如同剑术课上学到的那样,从下方承受自上而下的剑是不利的,但事实并非如此。司马台那将姚正风蔑视贬低为下等民的心性,如同诅咒一般束缚了自己的剑与身体。

这次还好,有着武当天山流这种能自由地从各种姿态使出绝技的剑术才能得救,但之后有着整整绵延半年的测定比赛与比试,不能光靠着出奇制胜。

肯定也有一些时候需要从正面以力量将其压服才行。

在那之前,姚正风必须找到那个东西,能够灌注在剑上,可以与司马台与令狐伤那深不见底的自尊心抗衡的东西。

姚正风将握在右手上的木剑举起,伸出左手轻抚着刚才进行了激烈对抗的剑身,低声说道:

“谢谢,下次也有劳你了。”

就在他将剑插回腰带,迈出脚步的时候,一阵短短的钟声宣告了六点三十分的到来。

正在自己房间里拼命复习的李贤英,此时也应该肚子饿了。

姚正风迅速地横穿白木铺就的地板,在门前回头向无人的训练场行了一礼后,赶快向专用食堂走去。

穿过短短的走道,进入上级修剑士宿舍。

一楼没有住宿生的房间,只有大浴场、食堂以及谈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