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不能握住少女们的手高兴跳舞了。早知道就应该先对姚正风推上最后一把才对。他要是在这里宣布准备待在村子里种小麦,那一切就完蛋了。
李贤英摒住呼吸凝视着姚正风的样子,发现他像是很困扰般低下头去,然后右手搔着头,左手不停地握拳又放开。
当李贤英想干脆冲上台去,直接抱着他的肩膀大叫我们要一起去金陵时旁边忽然有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看来……姚正风是打算离开村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巫倩霜已经站在李贤英身边。她的嘴角露出有些寂寞又有些高兴的微笑。
“是、是吗?”
“嗯,不会错的。否则还有什么事会让他如此犹豫呢?”
姚正风就像听见了巫倩霜的声音般,以左手用力握住灰玉兰之剑的剑柄。他抬起头来,依序看了一下村长以及所有村民围成的圈子,然后才以宏亮且清晰的声音说:
“我,姚正风要——成为剑士。然后进入谷阳市市中心的卫兵队,在那里磨练自己的剑术,有朝一日更要前往金陵去。”
一片寂静之后,村民之间忽然出现一阵像海浪般的骚动。但李贤英不认为那是支持姚正风决定所发出来的声音。
每个大人都皱起眉头和附近的人交头接耳地谈论了起来。连他的父亲以及旁边两名年轻人——应该是姚正风的哥哥们——也都露出了看来相当苦涩的表情。
这时,依然是由巫云龙村长平息了现场的骚动。他举起一只手让村民们安静下来,接着自己也露出严厉的表情开口表示:
“姚正风,你不会是想要——”
说到这里他便暂时停了下来,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然后说:
“……算了,我也不需要问你的理由了。因为教会所订下的规范里,你确实有权利选择下一份天职。好吧,那么我以兴龙之长的身分,承认姚广云之子姚正风的新天职为剑士。只要你想,就能够离开村子去磨练自己的剑术。”
这下子李贤英才从嘴里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这么一来,李贤英终于有希望能用自己的眼睛找到整件事情的真相了。
虽然就算姚正风选择当农民,李贤英还是会独自朝金陵前进,但李贤英既无法很快的找到丁芷萱也无法很快的找到事情真相,只能够像无头苍蝇般乱闯,可能要花上好几个月甚至是好几年才能达到目的吧。
想到这几天来的辛苦终于有所回报之后,肩头也显得轻松多了。
村民们在听见村长的决定后似乎也接受了这个结果,虽然仍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始拍起手来。但就在拍手声变得热烈之前,忽然就有一道尖锐的叫声响彻了夜空。
“给我等一下!”
一名大块头的年轻人推开人墙冲了出来。
李贤英曾经看过那枯叶色的头发以及严厉的脸庞,还有他吊在左腰上那把造型相当简单的长剑。这人就是经常待在南方执勤室里的侍卫。
年轻人像是要和台上的姚正风较劲般挺起胸膛,然后以浑厚的声音大叫:
“我应该有优先成为萨卡利亚卫兵队的权利!姚正风离开村子的顺序,再怎么说也该排在我后面才对吧!”
“没错,正是如此!”
此时又有个人大声喊叫着走了出来。这名中年男子和年轻人有着同样发色与类似的长相,不过还挺着一个大肚子。
“……那是?”
李贤英把脸靠近巫倩霜身边并这么问道,她绷着脸回答李贤英:
“那是前任侍卫长钱子昂先生,和他的儿子现任侍卫长钱力哦。他们一家老是喜欢说自己是村里最强的剑士。”
“原来如此……”
李贤英静静地观察事情会有什么发展,而兴龙村村长在听完钱力与他父亲的说法之后,便像要安抚他们般举起手表示:
“但是钱力啊,你继承侍卫的天职到现在是第六年对吧。按照规定,你必须要在四年后才能参加萨卡利亚的剑术大会啊。”
“那姚正风也得再等四年才行!姚正风的剑术不及我却比我早参加大会,这太不像话了吧!”
“嗯,但你要如何证明你的剑术优于姚正风呢?”
“什……”
钱力和他父亲的脸马上同时红了起来。这次换成他父亲怒气冲冲地逼近卡斯弗特说道:
“就算你是兴龙村村长,我也无法容许你说出这种话!如果你认为我儿子的剑术会比不上一个伐木手,那就当场让他们两个比试看看吧!”
听见他这么说,村民们之间也传出了看热闹的同意声。他们把这当成是庆典里突发性的余兴节目,不但开始高举起酒杯还用力踏着地面,大声嚷着“比啦,比啦”。
因为过于惊讶而只能默默看着这一切的李贤英,发现钱力瞬间就向姚正风提出了比试要求,而姚正风也只能接受他的挑战,很快地演讲台前已经清出一个空间让两人对决了。
李贤英带着难以置信的心情在巫倩霜耳边悄悄说道:
“我过去一下。”
“你、你想做什么?”
李贤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接拨开人群来到喷水池前面并跑向姚正风。这时他的对手已经像只马上就要破闸而出的悍马一样,但姚正风却还是一脸不清楚事情怎么会演变至此的表情。看见李贤英之后,他才像松了口气般低声说道:
“怎、怎么办啊桐人,事情变得这么严重……”
“事到如今也不能道歉了事了。话说回来,所谓的比试是来真的吗?”
“怎么可能,虽然会用剑,但还是点到为止哦。”
“这样啊……不过你那把剑要是没停住而砍中对方,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听好,你等一下别对钱力出手,只要攻击他的剑就好。朝他的剑身来一记‘水平斩’就搞定了。”
“真、真的吗?”
“相信我,我向你保证。”
李贤英拍了一下姚正风的背,然后对在稍远处以怀疑眼神看着李贤英的钱力与钱力父亲点点头,接着走回到观众群当中。
讲台上的卡斯弗特村长拍了拍手并大叫着:“保持肃静!”
“那么——虽然原本没有这样的预定,不过我们还是临时决定举行侍卫长钱力与伐木手……不对,应该是剑士姚正风的比试!比试当中只能点到为止,绝对不能损及双方的性命,知道了吗!”
他的话才刚说完,钱力便大声拔出腰间的配剑,而姚正风迟了一会儿后也缓缓抽出了长剑。
这时村民们之所以会发出“哦哦~”的惊叹声,一定是因为看见了灰玉兰之剑在火光照耀下所发出的美丽光辉吧。
钱力看起来也被姚正风手中长剑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给吓到了。
他把头稍微往后一仰,但马上就恢复成原来的姿势。年轻侍卫脸上随即出现更强烈的憎恨表情,接着用左手指着姚正风,说了出乎李贤英意料之外的一段话。
“姚正风,那把剑真的是你的吗?如果是借来的,那么我有权禁止你使用……”
在他还没叫完之前,姚正风便以毅然的态度如此回答:
“这把剑——是我在北方洞窟里得到的,因此现在所有权属于我!”
村民之间马上发出低沉的骚动,而钱力则是哑口无言。原本以为他会继续要求姚正风证明剑的所有权,不过看来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李贤英想,可能是因为在这个没有窃盗行为的村子里,只要宣告物品的所有权属于自己,那么该物品从那一刻起便确实变成“宣言者的所有物”。
要是继续抱怨下去,或许会构成某种侵权行为也说不定。
——虽然不清楚自己的猜测究竟对不对,但钱力也没多说些什么,只在双手各吐了一口口水,然后便将自己的直剑高举过头。
相对地,姚正风则是将右手握住的剑举在正面,左手左脚稍微往后拉并且沉下腰部。
在几百名村民屏息注视之下,卡斯弗特高举右手,然后随着“开始!”的声音用力挥下。
“呜哦哦哦哦!”
果然不出李贤英所料,钱力马上就冲了出去。他一面发出粗野的吼叫一面用让人觉得“这样真能点到为止吗?”的速度从姚正风头上往下砍——
“…………”
李贤英顿时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因为钱力的剑在空中忽然改变了轨道。上方斩只是他的假动作,实际上这是一招右水平斩。
虽然这是相当基本的欺敌招数,但现在使出来对姚正风可是大大的不妙。
因为姚正风听从自己的建议,准备用“水平斩”来对付钱力的剑,但要用横向斩来迎击横向斩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要是挥空,很有可能就此败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