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间隙无比煎熬,他一秒钟都不能好好坐在沙发上。
只好跑一趟物管,把负责人找来。
物管、医生、警察进进出出,引得楼下的菲比叫个不停,菲比主人也上来查看。
只站在楼道上,往里瞧,不敢靠近。
折腾了好久,才逐渐安静。
沈默倚在自家大门,只是看着,看着吞吞前前后后忙完。
处理完所有的事,吞吞走进门,沈默跟在他身后,在吞吞旁边的沙发坐下。
沈默思索再三,开口道:“吃火锅。”
吞吞转头看他一眼,心想,又是无声的火锅,不想吃。
等等,沈默这句话,好像不是问句。
吞吞略微坐了坐,门铃便响了。
吞吞惊讶地看着沈默把火锅摆上桌,他也就在桌旁坐下了。
沈默依然是沉默,吞吞还停在刚刚的场景中没有走出来。
把涮好的毛肚放进油碟中,挑起又放下,沈默还是开口了:“隔壁,那人,为什么会?”
吞吞长长嗯了一声:“不知道,警察说,没有发现遗书,但很可能是自杀。”
沈默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用力咀嚼,点点头。
“你没被吓到吗?”吞吞有些诧异。
沈默又沉默了几秒,说道:“有,所以才叫你来看。”
吞吞哑然,他被吓到的反应也跟常人不一样。
这件事在小区又喧闹了半个月,逐渐就没人再提了。
隔壁的屋子一直空着。
沈默和吞吞一起吃饭的时候,反倒越来越多。
有时,吞吞甚至拉了沈默去买菜。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采购回来。
隔壁屋门大开,走廊里也堆满了东西。
工人正忙着往里搬。
只见一位身高不足一米七,体型敦实的男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吞吞含义不明的看了他一眼,男人倒很热情的冲他们打招呼。
吞吞有些不忍:“这屋。”
男人哦了一声,又继续道:“这屋啊,知道,死过人。嗨,没事儿。”
男人走近吞吞,压低声音说了句:“我是做死人生意的。”
又怕吞吞介意,补充道:“放心,这屋子我买下来了,我和我老婆住,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沈默全程毫无表情,吞吞冲男人笑了笑,男人拍拍吞吞肩膀,又去忙了。
自从隔壁搬来那家人,一楼的菲比遇见他们一定会狂吠。
都说狗有灵,看来不假。
吞吞摩挲着店里的钢杯,目光中竟然满是柔情。
拎着一大桶冰淇淋,从他面前走过的派派,被吞吞严肃的口气阻拦:“以后店垮了,记得把钢杯寄给我。”
派派手上不稳,差点把冰淇淋摔出去,有镇定下来:“你这话被哈士奇听到,他要把你脑袋敲爆。”
吞吞不以为然,一副化外高人的口吻:“店已经不行了,你感觉不到吗?”
派派能说什么?
总不能真附和他说,店不行了吧。
不过,大家都有感觉,店里的生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差是越来越差。
生意再差,都不是他们该担心的,和他们关系也不大。
他们拿死工资,虽然也有提成,也是提不了多少的。
况且,吞吞拿的还是兼职工资,压根儿就没有提成这种东西。
派派往杯子里舀冰淇淋,瞟了眼吞吞,惊叫道:“吞吞!”
吞吞浑然不知:“啊?”
血从吞吞鼻腔滑落,吞吞抬手一摸,马上仰头。
派派又冲小袁喊:“小袁!”
小袁听派派声音有些抖动:“什么?”
派派命令着:“你出来。”
派派的命令,小袁一贯是执行的。
他走出来,正看见吞吞满脸的血,正往衣服上滴。
说起来,好些男人比女人更见不得血。
小袁顿时有些慌,忙把吞吞扶着往纸箱上坐。
小袁用塑料袋装满冰递给吞吞。
吞吞用冰袋抵住脖颈间,片刻,缓和不少。
小袁看吞吞缓和,哂笑:“是不是昨晚,太用功了?”
吞吞仰着头,瞪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大概是固元糕吃多了。”
派派在心里无声地喷了出来,吞吞只看到她舀冰淇林的勺子滑落而已。
随着钢勺撞击地面发出的杂音,吞吞手机也发出了更难听的铃声。
上班时间是不许接听私人电话的,吞吞眼见哈士奇和曾先生都不在,放肆一把。
电话那头,又是高声的吼叫:“我跟你爸这次一定要离。我现在就去找结婚证,找出来就去民政局。”
又传来哭泣声,吞吞妈妈的哭泣,声音又尖又厉。
从小吞吞就听不得这声音,听着烦躁。
吞吞连一个字都不想说,用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眉头不耐烦地皱起来,思索着,怎么挂断电话。
电话里:“你赶快回来,你再不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吞吞一个激灵,用手拿住电话,声音不免提高了一度:“住的地方都没有?”
电话里:“早就和你说了,房子是你爸名字,离婚了,我一点都分不到!你回来,他说不定还会分你一点。”
吞吞家就这一套房,对吞吞来讲,他一贯奉行该自己得的,一分都要得到。
他盘算着该怎么办,他妈继续在电话里抽抽搭搭。
电话里:“我是想,他要离就离吧。这房子,只要他改成你的名字,我也就不争什么了。”
吞吞满是不耐烦:“我再想想,我上班,就这样。”
直接按掉电话,这是他多年来总结的经验。
不马上按掉的话,他妈马上又是一连串唠叨。
吞吞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扒着食物,没滋没味地嚼了嚼,囫囵吞下去。
沈默微微抬眼看了他,又低头不语。
吞吞低头去看碗里的饭粒,忽然开口:“你说我应该回去吗?”
吞吞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扒着食物,没滋没味地嚼了嚼,囫囵吞下去。
沈默微微抬眼看了他,又低头不语。
吞吞低头去看碗里的饭粒,忽然开口:“你说我应该回去吗?”
沈默眼底微震,片刻又恢复平静,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吞吞的问题,索性闭口不言。
吞吞自言自语道:“想要房子,我是穷人。不回去,说不定就真的没了。”
吞吞又重重叹口气。
当代房价压垮的年轻人,已经不寄希望能在大城市购买自己的房子了。
现在连继承家乡的小房子都成了问题,生活对他们来讲真的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