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打开了小盒子,拿出里面的书递给了我。上面的字看上去有点别扭,并不是墨水写的。
“是公鸡血掺墨汁,这本书是当年莲花给我的,也是她的师祖传下来的。你要小心收藏好,这本书,本身就相当一件法器了。”师傅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说。
随后又自言自语道:“可惜,当年师傅给我的短刀不知道被哪个贼人偷去了,我能给你的东西可不多了。”说完起身往另一个房间走去,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应该是张枫的房间。突然想到没看见张氏兄妹回来,就问起师傅。
“他俩这次不回来了。”师傅说。
“那内个唐氏综合征的小孩呢?”我问他,一回来就没看见他的影子,以前还没进店,就凑过来问东问西的。
“唉,”师傅边叹息,边翻着张枫床下的一个大箱子,我赶紧过去帮忙拉出来。
“过马路让车撞死了。”师傅的话一出口,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虽说跟这个孩子走的不近,只记得他叫小胖,但是现在只要是听到人死了的这种信息,心里就会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师傅只是说过马路买东西的时候,被大车撞飞了,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
“行了,这都是天意,来,你过来看看。”师傅叫醒了正陷入沉思的我。看到箱子里装着很多道家的法器,法袍之类的东西。
“这箱子本来已经都给了张枫了,但是为师也不能偏心。你俩一人一半吧,看那件顺眼就哪走吧。”
说实话,没有几件顺眼的,基本都是破烂。只有一把桃木剑看起来还不错,我小心翼翼地把木剑拿了出来,发现剑身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墨斗,我也顺手抄了出来了。
“就这俩得了。”说完就,仔细端详了一下墨斗,里面沾着已经干涸了的墨汁和斑驳的血迹。
“这个你也拿着吧,虽然没什么用,最起码跟在我身边也有个把年头了。”说完师傅打箱子的角落里翻出了一个手掌大的八卦镜。
所谓八卦镜分为凹凸之分,凸镜镇宅化煞,凹镜吸财纳福,太极八卦镜可扭转乾坤调节风水。师傅这块是凸镜,铜制的,虽然没什么经济价值,但是看着却十分惹人喜爱。
“这玩意儿,怎么用的?”我问师傅。
他说这个挂在屋里可镇宅,拿在手中可除妖。然后又解释道这个妖包括了鬼魂,虽然威力平平,但还是有些用出的。要是配合上童子之身的血,可发挥出最大威力,要在子时后方可使用。
我心说,这玩意威力不大就不说了,竟然还有使用时间限制啊。
“对了,你还是不是童子之身了?没学坏吧?”师傅问我,我尴尬的点了点头。
“行了,下楼,我给你说说怎么卖货。”说完就慢悠悠地走了下去。
要说这做买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尤其是卖这些死人用的东西。一是要定价明确,二是不接受砍价。师傅草草的说了一些,还告诉了我一些作法事的注意事项。
说完,他把自己的道服递给了我,说要是有人要是要求作法事,记得穿好道袍。我点头说好,毕竟这是一个道士的形象问题,师傅却说,这样能唬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确实人靠衣服马靠鞍的,都是靠颜值和行头吃饭的行当,不把戏做足了怎么能将道家文化发扬光大呢?
然后又随手扔给我一本有关套话的书,里面都是一些引经据典的东西,就是一些阴阳先生怎么跟顾客说的话之类的。接着就自己上楼休息了,说自己今天没胃口,晚上就不要叫他吃饭了,自己去抽屉里拿点钱对付一口得了。
看着师傅一连串的给我丢过来一堆东西,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下手。还是做生意要紧,要是师傅回来看见店里的东西没少,不得骂死我。
但师傅做的这些事儿,就好像在交代后事,我心里一阵犯嘀咕,立即想起陶明那副猥琐的嘴脸,希望是自己多虑了。
两天后的早上,太阳还没有升起来,陶明就出现在了门外。
“行了,为师这就走了,你小心,注意凡事不要鲁莽,实在不行给我打电话。我已经给你师哥打电话了,他说过几天就回来,有他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师傅上车前跟我说着,“对了,要是有人要你给他看风水,别答应啊!”
“那我咋说啊?”
“你就说你不会,怎么这么笨?不过别说,你这头发扎的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要是有胡子就更像个道士了。”师傅说完,就跟着陶明上了出租车。
我这哪是像啊,本来就已经是个道士了好吧。看着师傅的背影,好像这两天突然老了十几岁,不再像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老头了。
话说,师傅这生意真不是很好做,每天我都是基本在店里睡睡觉,看看书。当然不能忘记每天给静静打个电话,这丫头,天天都至少要跟我聊几个小时,几天就把我一个月的电话费干光了。
我心说,这看店赚的这点钱,还不够我交话费的。
“十三!”我还在闭着眼继续背着师傅给我的阵法,门外不知道谁在叫我。
我睁眼一看,原来是是李小,心想这小子怎么回来了,赶紧放下书迎了过去。
“你咋回来了?你们也放假了?”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李小,头上梳着锃光瓦亮的背头,一副大佬的模样。“咋了,这么快就下海经商了?”
“我看下海经商的是你吧!给你打电话一直占线,我只能给你爸打电话,他说你给张爷打工呢!”李小也不客气,一进屋就把我刚到的外卖给吃了。
“你给我留点啊,我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呢?”说完就抢过了那碗热腾腾的麻辣烫。
“让我吃两口,我刚回来,一口饭都没吃呢。”他说着又把碗抢了去了,“你这看这个这么大的店,还用的着跟我抢食?”我还想解释,其实从我接受到现在,总共也没卖出去什么东西。
算了,再叫一碗得了。他一边吃一边说在韩国那边吃的不好,怎么怎么地的。除了泡菜就是拉面的,我就说他五行缺串,晚上得安排我吃串。他也大声的答应着,要不怎么来这找我呢。
我们闲聊了一下午,结果什么都没卖出去,想想就算了,还是早点关门出去喝酒撸串重要。随便收拾了一下,就跟他出去了。
来到二马路的“大海串屋”,随便点了点东西,啤酒得先招呼上。我俩就空着肚子干了两瓶啤酒。喝完一个劲儿的打嗝,他突然一脸神秘的跟我说,一会给我介绍一个朋友认识。
结果刚说完,就推门进来了一个女孩子,我怎么看都眼熟,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十,十三?”我还在想着对面坐着的女孩是谁的时候,人家已经认出了我来了。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咱们一起从哈尔滨回的JMS,我坐在你边上来着!”这我才想起来,原来是金雪。话说他怎么跟李小混在一起了,于是赶紧问李小怎么认识的金雪,他说他跟他舅舅去吃饭,在一个饭局上认识的。
原来金雪的爸爸是李小舅舅的同学,金雪呢,在哈师大上学,他爸爸想托李小舅舅的关系,在家跟前找个工作。金雪的家也不远,就在集贤县。
怪就怪我当时没问清楚了,感情她家就在我们家跟前啊。说完话,大家频频举杯,李小还跟我说现在他俩关系已经确定了下来,他俩结婚的时候,别忘记来喝喜酒。
我心说,你小子能这么心甘情愿的早早结婚,鬼信呐?但是金雪在一边,我也不好揭穿他,李小这舌头都喝的有点硬了,说话咋还这么没溜呢?
“十三,我说你也是,你瞅瞅你内大长头发,还扎个揪,你要当道士啊?”李小一喝酒就有个臭毛病,爱叨叨,给我烦的。
“你不知道十三是道....”金雪话还没说完,我就捅咕她叫她别说了,金雪赶紧懂事儿的闭嘴了。
“你一天天不埋汰我就难受,你信不信我把你以前的破事儿都抖搂出来?”李小一听,赶紧转换成嬉皮笑脸模式,在边上打着哈哈。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后半夜一点多,最后服务员都快睡着了,我们才算作罢。也可能是我挺长时间没喝酒了,刚喝了八瓶就去厕所“a wo e”,吐了人家一地。
李小还非要送我回去,我说你俩赶紧找地儿休息得了,这两步道我还走不回去?太小瞧我了。
结果,我刚走到五马路,就让一个从左面驶来的小车撞了一个跟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躺在市医院里。身边好像还坐着好多人,我仔细一看,都不认识。摸了摸脑袋,上面缠着纱布,还有个甜美的声音在边上说着我醒了之类的话。可能是酒精作怪,没绷住精气神儿,又昏睡了过去。
“水,有没有水。”我是被自己渴醒的,眼睛都没睁开就要水喝。喉咙里干的,好像撕裂般似的。
“来,慢点喝。”耳边还是那个声音,我努力睁着眼睛,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怎么回事儿?这是哪?”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问着。
“我昨天不小心把你撞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她刚说完,我就赶紧打起精神起来,检查了一遍,才发现四肢健在,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护士进来了,我赶紧询问我身上哪里撞坏了。护士笑呵呵的说,我身体还真挺不错的,除了头上有点小擦伤,疑似轻微脑震荡,没别的伤。
我长舒一口气,上次的车祸还记忆犹新,差点瞎了一只眼睛,这回还好,心里暗骂以后可不能喝这么多了。
“吊完盐水就可以出院了,要是感到头晕恶心间歇失忆之类的赶紧回来。”说完,护士就走出去了。病房里就只剩下我,和这个肇事女司机了。
“我说,你感觉怎么样?”她说。我趁机仔细上下打量了她,发现长的还算是好看,不过缺少了孙静的清秀和董文静的温柔,略微普通。
看穿着,和佩戴的首饰,应该是个十分有钱的人。
“没什么事儿,你把医药费都交了么?”我关心的问着。
“都交过了,我这还有一点心意,你收下吧。”说完就打包里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塞给我,我看了一下她的包,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正品的lv。
“那多不好意思啊,你还是拿回去吧,我这没啥大事儿。”我这就是客气,话说,这阵子给师傅看店,钱没赚多少,自己还搭进去不少。
“你就别推辞了,这是我的心意,刚买的新车,就把你给撞了。”说完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两片绯红爬上了她的双颊。
我一看盛情难却,就收下吧。刚想道谢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一件事儿,就是她的脚后面,还有一双漆黑的脚丫子。
立刻紧张地坐了起来,往她身后看去,她也疑惑地跟着我往后看。结果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再向下看去,仍然是一双脚在她脚后面。
这双脚上没有鞋子,只是站在地上,黑漆漆的。仔细一看,还在向外散发着黑色的烟雾。我心说不妙,赶紧仔细看了看这个女人的脸。虽然我没学过面相学,也没看过《麻衣相法》,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眼眶发黑。
“最近是不是睡眠不怎么好?”我对她说着,她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点了点头。
看她点头了,我就打算炼气,看看能不能感受到什么,结果发现自己竟然一直在炼气状态,怪不得觉得很累。惊讶之余,我判断可能是被撞的有点经脉错乱了吧。
又反复的端详她的脸,发现她额头下面鼻梁上面的位置,有一团黑气。看来我才的没错,应该是招惹了不详之物,或者家里有病丧之类的。
我把自己的判断跟她说了,能感觉到她听我说完这些时,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是出马仙儿?”她问。
“什么叫‘也’?难道,还有别人也跟你说过同样的话么?”我问。
她呼出一口气,然后说:“在操办我父亲的丧事的时候,马大仙儿也这么说的。”随后跟我说了具体的情况。
原来他父亲是脑溢血,才小六十就与世长辞了,昨天晚上她着急去置办一些元宝蜡烛才把我给撞了的。
“马大仙?是不是那个挺灵验的马大仙?”我问。
她点了点头,心想这孙子,哪有事儿,哪有他。刘家姐妹不是说了哈市已经成立专案组来抓他了么,他怎么又跑回来了?于是,计上心头,就打算跟他会会,管他是何方神圣?更何况,他还跟那邪教“魂宗”似乎有着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