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微怔，低头看去，只见桥下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老人正紧张的看着他。
看样子是个流浪汉。
“小伙子，看你失火落魄的样子，是不是感情受挫？下来跟大叔唠唠。”
秦意不禁莞尔：“大叔，我没有要跳江的意思。”
对方应该是把自己当成感情受挫要跳江自杀殉情的了。
“那你来这里鸟不拉屎的地方，还站那么高？快点下来，看你瘦的没有二两肉，别被大风给刮下来了。”
秦意不禁笑了起来，得多大的风才能把自己刮下来？
“大叔，我就在这里站一会，被担心。”
“心情不好？”
秦意怔了怔，点头道：“有点。”
“我可告诉你呀，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用死来逃避，那是懦夫的行为。男子汉大丈夫，天塌下来腰杆都得挺直。”
“小伙子，从你站的位置到桥下十几米，这个高度摔不死人，顶多落个残疾。要是运气好脑袋朝下，那或许会死，但是死相可就惨了，你见过摔烂的西瓜吗？就跟那一样，看不成。”
这人说话有点意思，秦意发现心里的阴霾竟然消散了不少。
“那我要是跳进江里呢？”
流浪汉点点头：“跳进江里肯定会死，这江里泥沙大，你一进去就会被泥沙堵住口鼻活活憋死。你见过闷死的人没有？眼睛凸起，嘴巴张大，舌头吐的这么长……”
对方一边说还一边在自己胸前比划了几下。
“你见过黑白无常没有？舌头就吐的那么长，死相太恐怖了。运气好呢，你会被捞上来。运气不好被泥沙埋在江底，根本没人发现，顶多算个人口失踪。”
秦意差点笑出声来：“不是口鼻都被泥沙堵死了吗？舌头怎么伸出来？”
“这个……”流浪汉尴尬的挠挠头，“我跟你说啊，这人死了呢？嘴里的泥沙就会被江水冲走，你的舌头不受神经管理，就会吐出来，越吐越长。”
“哈哈哈……”秦意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人挺会编的。
流浪汉有些不好意思：“小伙子，你别不信。我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
“你一直住在这里？”
“住十几年了，我亲眼看着这座大桥从车水马龙到现在彻底荒废。我可告诉你，你站的地方是我的地盘，你要是死了，坏了我家的风水，我可跟你没完。”
秦意觉得这流浪汉挺有意思的，为了不让自己自杀，使出了浑身解数。
“小伙子，你是不是不信这是我家？我告诉你，这偏地方荒无人烟，都是我的地盘。你下来，我带你参观一下我家，到时候你就相信了。”
秦意微微颔首：“好吧，那我暂时先不死了。”
“这几对了嘛！下来，我请你来我家做客，大叔好好陪你唠唠，我这里还有好酒好菜，我的酒你有钱都买不到，保证你从来没喝过。”
“是吗？那我得尝尝。”秦意说着，从桥上走下来。
流浪汉招手，然后转身走到桥底下。
“你的腿？”
秦意跟了上起，看到带路的流浪汉一条腿几乎是拖着走的。
“废了，很多年了，都习惯了。”流浪汉豁达的说道，然后指着前面：“小伙子，这就是我家。”
秦意有些惊讶，这桥洞下面很宽阔，竖着十几根水泥柱子，这次柱子之间用长短宽窄不一的木板连接，绕成一圈，隔离出一座房间来。
“这都是你弄的？”
流浪汉有些得意：“当然了，这些木板都是我捡回来的，这些都是我自己弄的。快进来，外面风大……”
说着，对方打开木门，一抹暗红色的光照射出来，光影摇曳，是蜡烛和油灯的光。
秦意跟着走进去，不禁哑然。
这个木板拼接的房间有五六十个平方，里面有床，有桌椅，竟然还有花草，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一点异味。
这哪里还像个流浪汉的家啊？现在一般的年轻人房间都没这里整齐，除了环境差点。
“这是你做的？”秦意大感惊讶，因为这里的椅子形状不同，是用废旧的轮胎，纸箱，或者半个摩托车做的，简直就像是艺术品。
流浪汉满脸得意：“怎么样，漂亮吧？”
秦意点头，这些东西都是些废弃品，在这个人手里竟然变成了宝贝，还真是心灵手巧。
流浪汉走过去在桌子前坐下，拎起桌上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三个透明的塑料饭盒，里面是饭菜。
然后，他又从桌子下面拎起一个塑料透明壶，里面是透明的液体，应该是酒。
“小伙子，来过来坐。”
秦意走过去在那个半个摩托车制作的椅子上坐下。
“小伙子，我家还不错吧？”
秦意点头：“的确不错，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流浪汉，乞丐的家都得是臭烘烘的垃圾堆？”
秦意有些尴尬，他之前的确是这样想的。
“我告诉你啊，那些把家住的跟垃圾堆似的乞丐，那都是懒得。他们为什么是乞丐，一个字，就是懒。你没见过乞丐大清早去乞讨吧？他们都是中午晚上行动，这是为什么？”
“懒！”
“对喽！人只要不懒，只要心怀希望，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就算是流浪汉，是乞丐，也一样可以过的很有质量。”
“佩服！”秦意由衷的说道。
流浪汉爽朗的笑着，把一双带包装的一次性筷子递给秦意：“这都是饭馆老板送给我的，这菜可不是剩菜，都是新炒的。那娘们喜欢我，每天都给我准备菜，好烦呦。”
秦意噗嗤笑了出来。
流浪汉一瞪眼睛：“你以为我吹牛啊？那娘们丈夫死的早，孩子在外面工作很少回家，一个人经营个小饭馆。有一天几个小混混闹事刚好被我遇到了，就那些小屁孩，我一拳一个全给他撂翻了。”
秦意看得出来，对方虽然一条腿废了，但是胳膊肌肉结实，力气不小，笑着打趣：“那你这算英雄救美了。”
“美个屁啊。其实不用我帮忙那娘们自己都能搞定那几个小混混，她嫌我多管闲事，一把把我拎了起来，壮的跟母熊似的。”
秦意当场笑喷了，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