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多佛港[39]

陡峭的山路,白垩丘崖下的隧道,入口已至;

一个废弃的航标灯俯瞰着人工海湾;

这滨海区几可称为优雅;如此景象

皆有一个暧昧卑污的根源,在内陆某处:

这个城镇不制造任何东西。

高耸的诺曼式城堡,夜间通体透亮,

车站建在海边,一列列火车冒烟吐气,

证明了常规生活自有其旨趣:

本地的专家琢磨着水兵的需要

和客源的构成,

当轮船载着游客在灯塔间出出进进;

而灯塔如绅士门前镇守的一对石犬

永久守护着这片海湾的私密清静。

防波堤里边,英语说得标准地道,

边界外,各国语言五花八门。

启程出发时,移民们的眼睛盯着大海,

祈求命运女神出现在冷漠的水面:[40]

“我看到在湖面上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我看到了疾病,替身人物[41],床上的阿拉伯人,

失败的家长制,还有金钱。”

连年失败后变得激进,或是聪明又有名气,

归乡者的眼睛感谢这些历尽沧桑的悬崖峭壁;

“镜子再不会撒谎,时钟也不会责备;

在紫杉树的阴影里,在孩子们的聚会上,

一切定会解释分明”。

古老的城镇,它的要塞和乔治王时代的旧屋

仰赖这些与众不同的时刻确立了保留节目;

赌咒发誓、眼泪和告别时动情的手势

在这儿稀松平常,此类动作不值一提

如同耕田犁地或醉歌一曲。

衣着光鲜的士兵们涌入了一间间酒吧,

思想左倾又愚蠢,活似一流院校的女生;

狮子、玫瑰和花冠[42],不会要求他们赴死,

不是这里,不是现在;他们扼杀的只是时间,

一个穷困平庸的未来。

在他们头顶上,昂贵锃亮如富家子的自行车,

机群嗡嗡轰鸣着穿越欧洲的天空,

偏处一隅,令英格兰变得无足轻重;

而潮水提醒着日光浴泳客,这个冷却的星球

其历史进程已走完一半。

一轮满月高悬于法国上空,冷感而惹人,

恰如我们邂逅的某个讨喜而危险的献媚者;

当陷入极度沮丧,我们将再度凝望:

黑夜已找到许多新的信徒;对无数朝圣者来说

麦加代表了内心的冷酷。

拂晓时鸥鸟哀号如在艰辛劳作:

士兵保护着付给他酬劳的旅行者,

每个人都以相同方式为自己祈祷,却既不能

掌控岁月也影响不了天气。有人或是英雄:

我们不都是那么郁郁不乐。

1937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