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礼堂是这个小镇的标志性建筑,结合了洛可可风格和巴洛克风格,上上下下给人一种极为华丽的感觉。

至于这建筑是何时建起,到今天这段时间到底经历过多少次翻修,就不得而知了。

我时常去礼堂参观,和这个小镇的大多数人一样,每一次去观赏都能有不一样的感触。

礼堂说是全天开放,但大多数人等到日落之前便都回家去了。

我也是第一次在夜晚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后,小镇基本一片漆黑后到访礼堂。

精美的建筑没有了光线的照射,不免少了些滋味。我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后,便准备先行离开。

这时我听到了钢琴声,优柔而连绵。

我顺着琴声望去。它竟是从礼堂里传出来的。

琴声开始是轻柔的。它中途突然转调,曲风竟变得欢快起来。

我惊叹于这人的琴技,转身向礼堂内走去。

这座建筑庞大而精致,内部却只有一个房间,故而这个房间便十分空旷。

礼堂前多了一架钢琴,钢琴旁坐着一个俊美的少年,身穿一身燕尾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着。

今夜的月亮很大,很亮,月光透过礼堂的落地窗照射进来,照在女孩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

女孩的头发是金黄色的,带着与生自来的自然卷,散落在肩头,与她那张洁白的面孔互相映衬着。

她双眼微闭,睫毛落在脸颊上,高耸的鼻梁衬得她的双唇轻而薄。

女孩身着白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根白色飘带;裙摆没有褶皱,并不能随着她的旋转显得愈发飘逸而轻柔。

她身形消瘦,实在算不上是性感。她更像堕落的天使,在夜晚中呼唤上帝。

她在月光下翩翩起舞,月光衬得她圣洁无比。

我忽然想起来,这姑娘我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

这不正是以往守候在礼堂门口的白衣少女么?

我缓缓向前走去,坐到离她最近的座位旁。

她有一双清澈的眼眸,是淡蓝色的,很好看。

“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她突然停止了舞蹈,步履轻盈地走到我面前,将遮挡在她眼前的长发捋到耳后。

她微微俯下身来,双手撑着膝盖。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那张美丽的面容,带着几许笑意。

“我叫戴纳,小姐你呢?”我将礼帽摘下,微微点头。

女孩突然笑了:“真巧啊,我也叫戴纳。”

我不禁问道:“戴纳不是男孩子的名字吗?小姐你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用男孩子的名字呢?”

女孩将身体站直,冲我伸出左手:“那是他给我取得名字哦,好听吧。”

我将右手搭在她的左手上,被她带到月光下。

“先生会跳华尔兹吗?”女孩握住我的左手,摆出华尔兹的动作。

“略微会一点。”我说道,右手揽住她的腰肢。

那个名叫戴纳的姑娘很瘦,单是我的右手手掌便可以将她的腰部揽得死死的。

“那就开始了哦。”她笑道,随之钢琴旁的少年开始了一曲欢快的华尔兹。

“先生,欢迎来到大英帝国最繁华的都市,伦敦。”

“贝尔纳,你去花店了吗?”女人一身晚礼服,冲正欲出门的少年道。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的基因,有着一双蓝绿色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洁白的皮肤,以及浅银色的卷发。

“抱歉母亲,我这就去。”名叫“贝尔纳”的少年麻利地将黑色大衣披上,提起黑色雨伞,转身出了门。

“别忘了是白色和蓝色的玫瑰花!”女人冲甩门而去的少年人喊道。少年人没有回话,而是做了个“OK”的手势。看来他是听到了。

女人摇了摇头,抱怨道:“这鬼天气,看来又免不了一场雨。”

贝尔纳从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一束蓝玫瑰。他还不知道父母私自给他订婚的事,心里正疑惑母亲为何差遣他去花店买玫瑰花。

“这两种玫瑰花都象征着纯洁,玫瑰花象征着爱情。今晚家庭聚会,他们老夫老妻不会要上演一出爱情戏码吧?”贝尔纳心里揣测着,被一滴雨水打在了睫毛上。

“啊,下雨了,这鬼使天气。”他心里抱怨着,一边撑开雨伞,缓缓向家的方向走去。

贝尔纳路过了礼拜的教堂,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路边坐着一个女孩,女孩看起来不大,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金黄色的卷发扎在脑后,身着洁白的长裙。

她倚靠着教堂的墙壁,两只细嫩的脚露在裙子外面。

她或许是昏过去了,浑然没有意识一般,浑身被雨水打湿。

贝尔纳一愣。他走到女孩身旁,单膝跪在她身旁,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没有烧起来。”

保护女性是绅士的职责,他本应将这位小姐带回家中,等到这一场雨过去再让她回家。

“抱歉,女士。”他自言自语道,将雨伞放在一旁,脱下大衣给面前的女孩披好,又将雨伞靠在她肩头,正好能够挡住一部分雨水,“只是最近我家中事务繁多,怕是不能好好照顾你,父亲和母亲不知道会不会接纳你。今日暂且将就些,倘若以后还能见到,一定款待你。”

贝尔纳看了看手中的两束玫瑰花,从蓝色玫瑰花束中揪出一束,放在女孩的手边。

少年随后站起身来,双手护住娇嫩的玫瑰花,顶着雨水向家中跑去。

“哦我的乖乖,你怎么淋成这幅样子?你的大衣和雨伞呢?”女人见了贝尔纳被浇成落汤鸡的模样,心疼地埋怨道。

贝尔纳轻轻将两束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不以为然道:“回来的时候路过教堂,看到一个姑娘坐在墙边,衣着单薄,又没有带伞,就都给她了。”

女人惊呼道:“我的乖乖,那大衣可是你父亲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用的是上好的料子。你就这么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了?”

“保护女性是绅士的职责,米歇尔夫人。”贝尔纳解开紧锁的西装扣子,快步向里屋走去。他毫无意识地念出了母亲的姓氏,而不是称呼“母亲”。

他又补充道:“我还是觉得原来的大衣舒服些。那件也没有很旧,今天晚上我就先穿那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