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尤阿尤,岐山后日开始要举办田蒐仪式,以往总是避免不了兵士伤亡,这次,你也带着你的学生去,还能顺便检查一下他们的课业,你觉得如何?”
姒淑尤方教授完今日的课业,准备在后堂休息一会儿,却听得姬辰良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边走还边喊着,也就是这里离着学生们远些,不然真该让他的百姓看看,他们的陛下到底有多么不稳重。
听得姬辰良的提议,姒淑尤细想过后也觉得甚好。想来她已然教授过姜怀德他们一年有余,便是趁着这次的机会,将他们学到手的本事自己检查一番,好让她确定下一步教授方案。
姒淑尤点点头,表示对于姬辰良这个提议的赞同,但是姬辰良却好似还有什么话想说。
望着姬辰良那个犹豫的样子,姒淑尤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没来由的烦躁,“还有什么?痛快点儿,一口气说完。”
姬辰良撇了撇嘴道,“田蒐大典,各领主都会到场。”
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姒淑尤的脑子如轰鸣一般,她知道姬辰良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姒淑尤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还是颤抖地开口,“他也会来是吗?”
姬辰良点点头,“嗯。”
在收到姬辰良肯定的答复之后,姒淑尤的面色突然煞白,似是望着姒淑尤的眼神不对,姬辰良忙开口道,“你若是觉得没有准备好见他,那……”
姬辰良的话还未曾说完,就被姒淑尤斩钉截铁地打断,“不,我要去,他欠我一个解释。”
姬辰良似是有些失落,“那好吧,你安排下去,我们明日出发。”
姒淑尤也不知道姬辰良是何时离开的,只是在今日听到即将要见到抛弃她的姒齐光,眼前闪过一幕幕当时与姒齐光在一起的场景。
许久未曾想起的姒齐光,不知为何,此刻他的笑容却突然出现在姒淑尤脑海之中,想起她的温文尔雅,想起他的如沐春风。想起他一袭白衣,手拉着自己的手站在田地里面播种的那天,三年相处,一幕一幕,最终却只剩下一个打晕献美的结果,可笑的是,姒淑尤事先都不曾知晓,尘封了将近一年的记忆如今掀开,心口却依然隐隐作痛。
“老师,您喝茶。”突然传来的声音,将姒淑尤从方才的无尽悲哀之中唤醒,抬头一看,却是姜怀德。
“小德啊,假如你的面前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你已然束手无策,这时有人告诉你,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将你自己心悦的女子推进火坑,你会照着那人所说的去做吗?或者说,能做出这种选择的人,你觉得他到底在想什么?”
鬼使神差的,姒淑尤便将这句话问出了口,待到反应过来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听到姜怀德一本正经地说到,“不会,自己面前的难题,为何要牺牲别人,更何况那人是我心悦之人。若我真的做了这等事情,只怕日后也不会心安。若是真的这般做的,学生觉得,那人只怕本来就不是真心接近他的心悦之人的。”
听到姜怀德的回答,姒淑尤突觉有些讽刺,不得不承认,她有些胆怯了。若是她当面质问姒齐光的时候,得到的是自己本来就不是他喜欢的人,她接近自己本来就只是处心积虑想要利用自己,那时,她该如何自处?
许是隔着面纱,都感觉到了姒淑尤的异常,姜怀德本来还立在一旁,此时却是上前问道,“老师,您没事吧?可是身体有恙?学生送您回去吧?”
姒淑尤一摆手,道“不必了,你先回家吧,我有事情还要再待一会儿。”
随后姜怀德便只能告退,只留下了独自哀伤的姒淑尤。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姒淑尤却未曾起身将蜡烛点起来,入目皆是黑乎乎的一片。
当烛光亮起的那一瞬间,姒淑尤还不能适应光的突然变化,将眼睛眯了眯,随后才定睛一下,望见了有些气鼓鼓的姬辰良。
“你来啦。”姒淑尤一开口,声音却是无比的沙哑。
姬辰良听见姒淑尤这般讲话,似是更加生气一般,“作为后宫的夫人,夜深如此,你都不回宫里,是要给人留下什么话柄吗?”
姒淑尤道,“宗庙都知道你的夫人是在学宫教习医术的,能给旁人留下什么话柄?况且,我又不是你真正的夫人。”
此时姬辰良忽然卸下气来,道,“阿尤,你还是想走吗?”
姒淑尤点点头,“我本来便想着能像父亲那样,四处云游,医治奇诊,真正的造福百姓。况且再过几年,这里便会有同样优秀的医者,你也会有足够的帮手。而我,便就能放手去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样也不算违背当日与你的承诺。”
姬辰良再问,“那姒齐光呢?你要同他一起?”
姒淑尤摇摇头,“今日我在这里想了许久,不论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接近的我,但是结果都是他将我抛弃了,我不会原谅他,更不会再去找他。这次的见面,我希望和他好好做个告别,和我的第一次心动做一次告别,仅此而已。”
虽然姒淑尤在姬辰良面前大言不惭的说着,不会再将姒齐光放在心上,但是当他的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带着他那惯常的温润的笑容的时候,姒淑尤的心还是钝痛不已。
“姒齐光,你难道没有话想与我说吗?”姒淑尤按捺住情绪,率先向姒齐光发难。
只是姒齐光面上的笑容却完全没有改变,开口的话让姒淑尤如遭雷击,“这位姑娘,在下认识你吗?”
姒淑尤不敢置信,一把抓住姒齐光的衣领,言语之中满是不敢置信,“我,姒淑尤,你真的我不认识我吗?”
姒齐光温柔却疏离地将姒淑尤抓着自己衣领的手拨开,回道,“在下以前并不认识姑娘,想必是姑娘认错人了。”
“不可能,你怎能不认识我?不对不对,是不是生病了?快让我看看。”姒淑尤着急着便要去把姒齐光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