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墨在心中得逞地狂笑不止。
“放心。我能让你上的来自然也能让你下得去。”他神情不温不火,有力的臂膀环护住她的纤腰。
“你刚才还装鬼吓唬我来着,叫我如何信你?”若是这冰坨子故意将她带上树转身就跑,那她只能一夜都抱着树干,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啦!
思及此,她环着他脖子的手臂更下意识收紧了些。就是生怕他趁不留神的空挡撇下她“逃跑”的机会。
“昨夜在雾月山中你都肯把命都交给我了。现下竟还是信不过我?”她又把他当成一棵大树,活像个树懒一样勾住他脖子不放。恐高的表情逗趣且毫不做作,忍不住他兴致盎然地又调侃她一句。
“那......那是事急从权,一码归一码!”她没料到他看上去孤僻寡淡,心冷如墨的。却如此喜爱作弄他人,说他是个冰坨子还抬举他了,倒是更像只狡猾的狐狸!
她使劲瞪他几记白眼。眼角一扫脚底后眼又晕了:“这树上黑漆漆的有什么可看的?!快放我下去!”
他下巴一努,引导她转移目光:“快看天上!”
不疑有他,她十分惜命地仍搂着他肩颈不放,抬起头往夜空望去。
他空余的一只手则朝空中使劲一挥。一股强劲的掌风带动起树上那一簇簇樱花花瓣,顷刻间随之飞扬。于夜空中旋转飞舞起来——
那一环环旋转着,纷飞飘舞的樱花成功吸引住她的目光。在那些接二连三的粉色花朵引领下,她将目光投到眼前遍布星辰的暗蓝夜空——
此刻居高临下的视野,那漫天镶嵌钻石般的星辰仿佛将他们二个人笼罩。居高临下的极好视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近若面前,触手可碰的璀璨星空,扑鼻而入的满是浓郁樱花的清雅香气——
而空中依旧飞舞的粉色花瓣宛如一只只赋予生命的精灵。盘旋未曾落地,在星辰衬托中呈现旋涡状的形态继续盘旋飘舞于四周。
她定睛被此番神奇且唯美的夜色完全吸引,一时竟舍不得移开视线。暂时将恐高抛却脑后,轻声赞叹:“好美!”
“我发现只有身处这寺院之内,才能看的到这雾月山的星辰。”他也是第一次意外发现这个景象,与她一同感叹地欣赏起眼前美景。
传闻,诡谲多变的雾月山除了路径多变之外,身处山中寻不见夜空中半点星辰。也许,仅有与世无争的佛门清静之地方能享有此遍布星辰的璀璨夜空。
凌羽墨也是先前刚上树的时候才发现,内心惊喜之余唯有想到与她同享的期望。至于青禹那根本不善诗情的大老粗来说,不如让他继续在床榻舒心好眠来的舒坦一些。
她同样稀罕于眼前这片幻美的夜色,明亮的杏眼兴奋地闪闪发光。
于是,他随她一起抬首欣赏眼前那近乎玄幻的美景。第一次,他与青禹之外的人共赏这片心旷神怡的景色。即便类似这般的场景他在幕城早已看了数百遍,腻味的很。
但今夜,头一次他的心情竟出奇的愉悦畅快。
是因为身旁有这丫头陪同的缘故吗?
欣赏片刻美景后,她回神才发觉自己两只胳膊还圈着他的颈脖不放。而他的臂膀还有些暧昧地环住自己的腰背以防她朝后倒去,慌忙抽回自己的手臂,改由扶住身旁树干固定身子。
她眼神闪烁着,有些窘迫地朝他开口碎碎念道:“你......你别误会啊!刚才我是真的怕摔死,万不得已才.......这样......你的......”
这样是哪样?他们都搂了有半刻钟了吧。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对他多余地一顿苍白解释?
他喉间哼笑出声,故而语带暧昧地接口道:“那......如此说来,昨夜你我共乘一匹马,而今你且还身着我的衣衫......恐怕这‘误会’是否晚了些许?”
“我......只是提醒你,别误会我趁机占你便宜罢了!当真没别的意思......否则那大黑熊定又要数落我一番,说我不知矜持,花痴倒贴……”她扭过头,表情异常认真且正经地对他道。
没错,她早就承认他长得惊为天人。要说就他这副尊荣,任谁见了不多看两眼那绝对不可能的。她想解释的很简单,自己刚才那样搂着他实属是逼不得已。不想让自己千辛万苦在山匪刀下捡回一条小命,却恐高摔死在樱花树下,被寺院内的僧人们贻笑大方。
都怪凌羽墨!谁让他也没经同意就将她拐上这么高的树。
占他便宜?她堂而皇之的古怪理由与一本正经的表情惹得他又意外扑哧一声笑起来。
她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垂涎他‘美色’已久的女色狼呢!被抓现行后还道貌岸然得一番解释。放眼世间,他当真没遇见哪个女子能如此坦率又直白。
她一边毫不客气的欣赏他展颜欢笑的俊美侧颜。一边真心且不掩饰对他赞叹:“你笑起来真好看!”
听道她的赞叹,凌羽墨立刻便收敛了些许唇边的笑容,轻咳一声后转头仰首瞭望向夜空。
他笑了?何以自己未有任何察觉?!
但凡别人只要一见到他不是毕恭毕敬就是害怕退拒着。纵使府内丫鬟或幕城内的姑娘家看到他也仅是娇羞地掩面远观,根本不敢上前向他搭讪一字半言。而身边这丫头却是第一个这么坦荡说他笑的好看的。她不仅当着他的面前说的真挚,且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里还不带任何闪躲与掩饰。
她是发自肺腑的真言实语。
“平日里你就该多笑,这让你看起来平易近人多了。没那么冷冰冰的......”她抿唇一笑,又再对他说道。
说真的他笑起来时,全身冷冽的气息真的柔和了好些。不似昨夜刚遇到他时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肃然与冷漠。
凌羽墨凝望夜空上闪烁不停的星云,沉默下来。
回想这些年,他不曾记得自己何时笑过,或是何时真正开怀笑过一回。
甚至他忘了自己还会笑的这么轻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