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马脚

听见这话宋邶和周知许对视一眼,邹母骂了两句就带着人回去了,这里并不是解决事情的地方。

周知许颔首,现在这么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找凶手,即便是找到了,没有证据,他也不会认罪的。

“在想什么?”宋邶问。

周知许抬头,一眼便撞进了宋邶那一双满是潋滟的眼眸,她连忙移开目光,支吾道:“我想去看看比翼鸟她们的尸体,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也对,就算是知道谁是凶手,那也得找到证据不是吗?一起啊!”宋邶先行一步,走到了她的前头,周知许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盯着宋邶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邶走出几步发觉她又没跟上,笑问:“你最近是灵魂出窍了吗?”

“哦,来了。”周知许连忙跟上他,只是一路上都低着头,甚至没有跟他搭过一句话。

两人之间界限不明,宋邶也不知道周知许在想起自己是什么人的时候还会像现在这样跟在他身边,又或者是为了家族毫不犹豫的对他倒戈一击。

她是金檀周家的人,只要是他姨母一天是皇后,薛浸衣一天站在万贵妃那边,宋家和金檀周家就永无宁日,还加上他父亲的念念不忘,和他母亲的暗中作祟,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们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

“周知许,”宋邶停下脚步,周知许被他一叫,也停下来站在他身边,挣扎了一下抬头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说些什么,宋邶被她装满了事情的眼神给惊到了,他犹豫了一下,说,“你帮过我很多,不光是这些事情,你是这世上第一个黑白不分都站在我这边的人,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也无论以后会怎么样,你记住了,我宋邶永远不会把刀对着你。”

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做出过承诺,对周知许也不是说什么别有用心,而是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无论以后如何,至少在这段时间她是真心实意的对他。

若是因为一些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伤了她,他这一辈子也会遗憾,人这一生有多少机会可以遇见一个黑白不分都站在自己这边的人。

周知许望着他,看了很久,眼神没有变化,但她没有做任何回应,宋邶心里有些猜想。

“公子……”周知许刚开口,宋邶就拍拍她的肩膀,说,“进去吧,时间不多了,邹府也不是吃素的,为防有变,还是抓紧时间。”

宋邶朝她露出一个温暖无害的笑容然后就转身进了府衙。

周知许站在原地,喃喃自语说:“黑白不分?什么是黑?什么又是白?”

比翼鸟、渔阳和赵蕊的尸体并排放着,这都是曾经苏州城最出名的几个花旦,这排排放着倒是莫名诡异。

仵作在宋邶的命令下再一次进行验尸,并且要求他把所有情况全部详细的说出来,仵作擦了擦汗,苦哈哈的再一次验尸,隔着一道屏风周知许都能感觉到仵作的痛苦。

同时她也觉得痛苦,这可惜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仵作都是李有林。

“啪嗒。”仵作的徒弟撞到了旁边的支架,宋邶皱起眉头,不悦的看了眼杨知府,杨知府的脸抽了一下,立马怒斥道:“小心一点,别这么粗心大意。”

周知许摇摇头,心中再一次感叹:也不是每一个徒弟都是庄易!

“快点儿。”宋邶催促道。

杨知府额头上的汗又滴了一滴下来,仵作和徒弟忙碌的身影映在屏风上,慌忙且没有条理。

周知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拿过一旁的羊皮手套,利索的戴上,说:“我去帮忙!”

宋邶打量了她一眼,不是质疑的眼神,但就是让周知许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她解释道:“我在京都的时候帮李有林检查过尸体,”宋邶眯起了眼睛,周知许又补了一句,说:“一具尸体有二两银子呢!多划算啊!”

她说完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了杨知府那一声轻微的叹息,她没有管他,倒是宋邶注意到了。

也对,金檀周家的人,再落魄,也不至于吃过这些苦,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失去一切的情况下被迫为了生计去验尸,这说出来的确足够令人唏嘘的。

不过按照周知许这种做大事的性格,对于她来说,这些经历到以后也不一定是屈辱,她这样的人绝不会只是在深闺里等待嫁人,她用不着依附别人,她自己迟早都能成为人上人。

比翼鸟是最先死亡的人,所有身上的伤痕都是例子,一开始中了毒除了身体僵硬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但尸体放了几天,现在有些东西就在尸体上显现了,比如:

“比翼鸟的耳垂呈现黑紫色,并且最先开始腐烂,那毒很有可能就是从耳洞里钻进去的,耳环!”周知许刚想到又否定了自己,花旦上台前都会检查,比翼鸟唱的《琵琶行》的妆容,是没有耳环的。

宋邶安慰道:“从哪里下毒不重要,重要的是毒,和下毒的手法,还有是怎么准确掌握了毒发的时间,能正好让她们死在戏台上,而不是在上台前就毒发身亡。”

周知许一顿,收敛了心绪,再看向渔阳,仵作在一旁说:“渔阳和比翼鸟的死完全没有区别,但是两人死亡的间距不超过两个时辰。”

所以毒是提前就下的,并不是在杀完一个之后再对另一个动手。

“那赵蕊呢?”宋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周知许在他进来的时候悄然往旁边站了一步。

仵作像是被问到了一样,他有些疑惑道:“这毒虽然是同一种,但比翼鸟的渔阳的耳垂都发紫了,可这赵蕊是嘴唇发紫,典型的中毒身亡,为什么同样的毒,会有不同的反应?”

“中毒的时间和数量。”周知许插了句话。

宋邶看向她,这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远了,宋邶拉过她,说:“走,出去说。”

杨知府在外边站了很久,直到他们都坐下来,他还是站着,宋邶见他唯唯诺诺,这肯定是对周知许,对他可能会有忌惮,但绝对不会如此的尊敬。

“知府大人?你倒是坐啊!我一个闲散人坐着,您要是站着,我不好意思。”周知许十分违心的劝道,由于这个行为实在是过于虚假,周知许得到了宋邶久违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