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家

农活看似简单,只干了半日,金家兄弟俩都累得腰酸背疼。

爹娘又是欣喜,又是心疼,催着他俩到田埂上歇息。

兄弟俩背靠背坐着,金秀贤问道,“哥,我俩名字是咱爹起的吗?”

金秀安答道,“跟你讲过好几次了,咱俩的名字是镇上最有学问的先生起的,按金家秀字辈,很讲究”。

是讲究。

金秀贤苦笑,要是在棒子国,我俩都是大明星,来自星星的你嘛。

金秀安不怀好意地反问,“上午花茶是不是去碾坊了?”

“是啊”,金秀贤随口答道。

金秀安偏过头来,笑容猥琐,“你们有没有做成好事?”

金秀贤装傻充愣,“哥,你说什么?”

金秀安嘿嘿两声,惋惜道,“你不会傻到连那个都不懂吧”。

金秀贤再没接话,看着广袤的稻田,忧心忡忡,靠种季节稻挣钱慢,周期长,肯定不是生财之道。

作为一个无武力、无智力、无财力的三无农民,干什么来钱快呢?

这是个问题。

日已西移。

金秀贤小声说,“哥,带我去镇上逛逛呗!”

这正中金秀安下怀,走走走!

哥俩拖着锄头回家,洗净脚,上街。

一到锡山镇上,金秀安如鱼得水,频频跟人打招呼。

金秀贤的目的不是逛街,而是寻找商机。

石板路,沿路有各种店铺,店铺门口还有见缝插针摆地摊的,跟现代社会别无二致。

金秀贤一边看,一边琢磨,一定要卖点稀罕物才能快速挣钱。

一路逛下来,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

就在金秀贤苦无良策之时,金秀安将他拽进了一个小吃店。

“秀安哥来啦”,一个身穿水墨色衣裳、戴着头巾的女孩子迎上来。

金秀贤四下张望,店里坐着不少食客,人人面前一只碗,闻着满屋子的豆香味,碗里是豆浆。

原来是一家豆腐坊。

金秀安从兜里扣扣索索掏出五枚铜板,眼神一直没离开过女孩子,异常温柔地说,“云袖,两碗豆浆,一盘豆干”。

这神色,像极了一个舔狗。

云袖春风满面地接过铜板,另一侧的一个食客唤道,“豆腐西施,再来碗豆浆!”

哥俩找位置坐下,金秀贤揶揄道,“哥,你梦中情人啊?”

“呔”,金秀安佯怒,“你个二愣子,说话没大没小的!”

一会儿,云袖端来两碗豆浆、一盘豆干。

金秀贤抿了一口,入口清香甘甜,这豆浆味道棒棒的,再吃一口豆干,松软如糕点,却是另一种风味,让他不由胃口大开。

好吃!

金秀贤赞道,“就这豆干拌着饭吃,都要多吃两碗饭”。

一碗豆浆喝完,金秀贤又叫云袖添了一碗。

金秀安脸都挂下来了,“二愣子,你有钱吗?”

云袖咯咯咯笑道,“金二难得来,这碗我请”。

邻桌的一个青年起哄,“云袖,我也是难得来,给我加一碗吧!”

金秀安骂道,“你个癞皮狗天天来,还好意思说!”

几桌人顿时笑成一片。

金秀贤喝着豆浆,意犹未尽,“豆腐真是个宝,豆浆、豆干、豆芽、臭豆腐……”

还在嬉笑的金秀安听到金秀贤的话,忍不住问道,“什么豆芽、臭豆腐?”

金秀贤一愣,“你没吃过豆芽、臭豆腐?”

“我听都没听说过”,金秀安回道。

金秀贤一惊,又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商机来了。

世间万物,物以稀为贵。

从镇上回家,金秀贤就想着怎么种豆芽。

首先要有块地。

晚饭时,金秀贤探了探爹的口风。

金老爹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以为你们学好了,结果想来分我的田地,没门!”

金秀安也不晓得二弟哪根筋搭错了,连忙表明立场:“二愣子你疯了?想分爹娘的地,不但没门,连窗都没有!”

娘用粗糙的手摸着金秀贤的额头,忧心地问,“秀贤你是不是病了?”

金秀贤硬着头皮解释,“爹、娘,我不是要分地,我只想要一块自己的地,想种什么就种什么”。

金老爹火冒三丈,“老子给你分家,以后你自己养活自己!”

憨厚的金老爹发起火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秀贤他娘不是牛,也不敢拉。

第二天,金老爹给金秀贤分了一块地。

准确地说,是一分地。

看着长十米、宽六米的田地,金秀贤欲哭无泪。

心中默念无数遍,系统系统你在吗?

脑袋里毫无反应。

不用想,那个破系统已经休眠。

金秀贤只能孤军奋战。

有了屁大的地,下一步就是解决原料问题。

金秀贤独自到镇上的豆腐坊,向云袖打听黄豆的价格。

云袖感觉很神奇,一向迟钝的金秀贤怎么突然想做生意,也没多想,告诉他黄豆进价很便宜,一文一斤。

再问他,你有多少文?

金秀贤咧嘴一笑,身无分文。

切!

还是那个二愣子。

云袖笑着把他打发走了。

跟生意人谈事,没钱就是浪费时间。

金秀贤恨不得在大街上拉条横幅:

求投资,求赞助!

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花茶,想到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要依靠一个弱女子,金秀贤心里憋屈。

问了好几个人,金秀贤才寻到花茶家。

跟自己家比起来,花家有院子,在院门口就可以闻到一阵阵花香。

院门紧闭。

金秀贤鼓起勇气喊了声,花茶妹子!

院门吱呀一声,花茶探出头来,大喜,秀贤哥!

花茶一把将他拉进去,赶紧把门关上。

金秀贤感觉怪怪的,怎么跟偷情似的。

花茶哀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不喜欢我们来往”。

金秀贤不以为然,左右一看,满院子的盆栽花卉,自己犹如置身于花海之中。

他问花茶,你们家种花是不是很挣钱?

“挣钱又有什么用”,花茶一撅嘴,有些闷闷不乐。

商人,在那个年代社会地位比较低,所以花家经济条件是好点,但在地方上并没什么影响力。

金秀贤又问,“花茶妹子你有私房钱吗?借点我做生意”。

花茶惊呆了,秀贤哥你不是在说梦话吧?

然后,她做出了跟秀贤娘一模一样的举动,用柔若无骨的手贴上金秀贤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高烧说胡话。

这一瞬间,金秀贤有点小感动,两个爱我的女人。

他用了三分之一的真情、三分之二的演技,说服花茶拿出五十文来。

这是花茶一年多的积蓄,准备买妆饰品的。

金秀贤一拍胸脯,等我赚了钱,给你买一屋子妆饰品,区区五十文算什么!

花茶笑得合不拢嘴,虽然这个男人看似满嘴跑火车,但自己喜欢的人开口承诺,即便是假的,也认定是真的。

次日,天蒙蒙亮。

邻居大婶从田边路过,看到金家田地里一个人影在忙碌着什么。

走近细看,大婶嗷地一嗓子,比村头的大公鸡打鸣还响亮:

快来人呐!金小二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