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化装潜逃

扔棋子的人,自然是秦良玉。

她手里捏了一把白子,看见有流窜敌人杀过来,顺手抛出,击中敌人眼睛,正好解了谭天保的危急。

但是,她飞棋子杀敌,却把另一件事给耽误了。

下棋。

当时,她正在为一步棋发愁,眼看着自己一条白棋“大龙”正在遭受黑棋围堵,形势堪忧,下一步棋如何走,非常为难,恰好此时谭天保与敌激斗,她飞棋相助,另一只手里的一枚白子,就落在了棋盘上。

“叮”的一声轻响,白子落下。

正好堵住了自己的白棋逃生道路。

……

却说谭天保杀死持狼牙棒的敌人后,顺手拣起敌人掉落在地的狼牙棒,与小菊一起,站在祠堂门口。这时候,好几个白杆兵一起杀过来,白腊杆挥舞,将这几个叛军七手八脚,搠翻在地。

局势又安定下来。

谭天保和小菊,一个持刀,一个拿棒,虎视眈眈,站在祠堂门口给里面的秦良玉作警卫。

……

然而,祠堂里的棋局,却尴尬了。

秦良玉手里掉落的棋子,堵住了自己的棋路,形势更危急,然而下棋讲究“落子无悔”,不能悔棋,你说你是无意掉落的,别人怎么判断真假?

略一思索,秦良玉索性放弃了这些棋子,转而去经营另一块。

这一条“大龙”已经陷入绝境,无可救药了。

驼背老人自然不肯放过机会,两枚棋子下去,将秦良玉的这条大龙杀死。

但是——奇迹突然出现了。

秦良玉被杀死一片白子大龙,转而经营另一块,竟然另辟蹊径,与黑棋展开了“对劫”,刚刚被杀死的白棋反而成了另一片棋子的通道。

这倒是令人意想不到。

围棋里,素来有“自杀相救”的法子,但也只有极特殊的情况下才能出现,而且还得棋术达到顶级的棋手才能办到。

谁知道,诸葛亮设下的这个“桑木局”竟然就这走了这条路,要破局者先行自杀,然后才能求活。

这谁能想到?

若非秦良玉在下棋时正好遇到身旁的战斗,飞棋救人,无意中落下棋子,她也根本想不到这枚无意中掉落,堵死自己路径的棋子,竟然就是这场棋局里的“胜负手”……

……

“天意,天意,”

秦良玉苦笑着摇头。

她又落下数枚棋子,眼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一片开朗,自己的白棋就象军队一样,左冲右突,黑棋再也阻挡不住。胜利已经是握在手心里了。

驼背白眉老头,也是甚感意外,嘴里不住发出“咦?咦”的啧啧称奇声。

另外几个观战的老头,全都睁大了眼睛。

大家谁也想不到——这个结果太意外了。

驼背老头站起身来,朝着秦良玉拱手一揖,“这位女将军,您赢了,这局困拢了无数棋手一千多年的‘桑木局’,今天被您破掉了。”

秦良玉起身还礼,“老人家,我是无意中落了那一子,这真是天意。”

“不管如何,从今天起,桑木局再也没有了。”

驼背白眉老头满面都是感慨之色。

他拿起石桌上那册古籍,郑重其事地递过来,交在秦良玉的手上,“女将军,这本《武候习兵纪要》,归您了。”

秦良玉神色也很郑重。

她伸出双手,接过古书,一板一眼地说道:“老人家,良玉身为国家武将,正用得着武候传下来的兵法,我一定虔诚研读,继当年武候之志,把兵法用在保国保家上,平叛安民,不负民生众望。”

“如此,那就谢谢将军了。”

“老人家,良玉回去,拜读武候兵法之后,既将原物奉还,让它继续留在牛家坝武候祠里,作为镇祠之宝。”

……

此时,外面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桑树林里的白杆兵,虽然只有一千多人,但是面对三倍于自己的敌人,丝毫也不落下风。他们采取“分进合击”的策略,象旋风一样,左冲右突,把人数多于自己一倍的叛军杀得溃不成军。

士气,战斗技能,白杆兵都比叛军高出几个层次。

成群的叛军弃械投降。

惨叫声和喊杀声逐渐稀落,缴械声渐多,越来越多的叛军凄凄惶惶中当了俘虏。

……

却说这一股叛军当中,其中有一个人,算得上是最为凄惶的了。

谁?

播州宣抚使杨应龙。

杨应龙这回造反,本来准备得挺充分,勾结了几个生苗部落,共同起事,一开始进展颇为顺利,拿下数道关口,厉兵秣马过关斩将,打到成都。

眼看着西南半壁江山就落到他手里了。

谁知道,在成都碰了钉子。他带着大军从播州打到成都,一路部署兵马防守,其实到了成都时手下兵力只剩下五万余人。

而且部队也疲了。

这在战略上叫做“空间劣势”,战线拉得越长,兵马的补给、调整都是很大问题,同时劳师远征,军心士气都受影响,这里有个词叫“强弩之末”,就是这个意思。

杨应龙又不是个深有韬略的人,这人志大才疏,野心不小,牛皮暴响,实际上……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攻打成都久战不下,就只会闷头强攻,毫无策略,等李化梓和秦良玉等增援队伍开过来,他就麻爪了。前面是坚固的成都城墙,攻城无望,后面是李化梓大军紧逼,杀气腾腾……杨应龙就只剩下了三十六计里的最后一计。

走为上。

跑吧。

如果落入前后夹攻,就成了夹心肉饼了。

还不回逃回到播州,在老家休养生息,以后再试图东山再起,只要手里兵马还在,谁能奈何得了我?

就这样,在和李化梓的战斗中,杨应龙一战既溃,分路逃跑,大军在成都平原上分成数路,惶惶如丧家之犬,逃向播州方向。

好在李化梓并没紧逼。

幸运。

但让杨应龙没想到的是——逃跑途中却遇到了灭顶之家。

秦良玉摆了个“十面埋伏阵”,处处堵截,一下子把自己的兵马给掐死了退路。

广阔的成都平原上,到处都燃起战火,自己的士兵“前赴后继”地落入了秦良玉的圈套里,大批大批地被阻截,被围追,被击杀……

一股股受到歼灭性打击。

他自己亲自率领的这一股,逃到牛家坝子附近的一片桑树林,遭到埋伏,凶悍的白杆兵手持白腊杆,从桑林内外一涌而出,象秋风扫落叶一样,杀得手下兵马七零八落。

部队,已经组织不起来了。

大家都在纷纷投降。杨应龙此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失魂落魄,率领十几个亲兵,斜刺里杀出一条血路,往东北方向急急地逃去。

跑了约有十余里路,人困马乏,看见前面不远有一处小小的寺庙,杨应龙吩咐,“到寺里找点水喝,另外,找几身衣服,咱们化化装。”

他想化装潜逃。

进入寺内,大家发现这寺庙不大,里面只有内个穿着灰僧袍的小沙弥,其中一个年纪幼小,看模样不足二十岁,脑袋长得象梆子一样的小和尚迎上前来,两手合什,问道:“各位施主,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