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apter 11 留我在这人海漂流

我叫林棉,我的前半生有太多太多的遗憾,所以上天安排沈赞光拯救我的灵魂,我深感荣幸。

婚礼第三天回娘家,沈赞光带着我回到了巷子街,梅姐做了一桌好菜,林煦闷声一直喝酒,后来他开始哭,他对沈赞光说:“我能不能跟我姐单独说一会儿话?”

沈赞光同意了。

林煦和我走到巷子街的石板路上,那天中午的阳光就像断了线的雨滴,秋天的树叶安安静静地躲在光阴深处。

“大哥家的房子卖了,明天去房产局正式过户,姐,我们去再去看最后一眼吧。”说完林煦独自走在前头。

那间被岁月沉淀的老房子终于可以像沈沉一样摆脱痛苦的过去。

林煦走进沈沉的房间,他站在窗前点了一根烟,而我站在沈沉的书桌前,静静地等待林煦的声音。

直到他抽完一整根烟,他对我笑,说:“姐,你一定要幸福,如果沈赞光欺负你,我一定会杀了他!”

我笑着瞪了他一眼。

林煦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说:“沈沉大哥从来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孩子。”

“你说什么?”我没有反应过来。

“他没有老婆,也没有女儿,都是假的。”林煦的脸上浮现一丝遗憾,他摇了摇头,继续说:“如果四年前你们两个人都知道真相,现在跟你谈婚论嫁的人是大哥。”

我心跳加快,有些担忧地问:“林煦,你到底想说什么?”

“艾佳丽没有怀孕,她撒了谎,而让她撒谎的人就是沈赞光,他为了让你离开大哥,跟艾佳丽设的局骗大哥,当时大哥确实想带你走的。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沈赞光了吗?”

我无比震惊地看着林煦。

“三个月以后大哥发现艾佳丽是假怀孕,他想离开艾佳丽,但是艾佳丽发疯割腕自杀,而那时候沈赞光告诉艾佳丽你们在一起了,大哥就…放弃了。其实大哥不敢爱你的原因我知道,你别怪他,他就是因为太爱你了,连一个机会也不敢给自己,如果他后半生过得不快乐,你们两个人都会痛苦。”

林煦观察了我半天,小声问:“姐,你还好吗?”

“你继续说。”

“我去年在BJ遇见大哥,就一直住在他郊区的出租屋里,平时在店里给他帮忙,艾佳丽曾经被一个有钱老头包//养过,虽然断了很多年,但是今年春节后不久他们又勾搭在一起了,五月中旬的时候,大哥说店给艾佳丽,他只想分手,艾佳丽又开始闹自杀,那个有钱老头也发现艾佳丽在骗她,就花钱买打手把店砸了,四五个人把大哥打了,当时我不在场,后来没几天我不顾大哥阻止,打听到老头的住址就去了老头的家,是我…我…冲动剁掉了那老头的三根手指。”

林煦说到这,他开始发抖,强忍着眼泪,深深呼了一口气,大声说:“大哥说让我躲起来,事情不是他干的,警察找到他也没辙。我信了,所以我才回到了巷子街。可是我在家的这段时间,大哥找了那老头好几次,老头的意思很简单,他不缺钱,他要把我送进监狱,大哥就将这一切责任拦在自己身上了,老头恨不得弄死大哥,他肯定同意。等我第二次去BJ的时候…”

林煦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哽咽的说:“大哥已经拿到法院的开庭通知书了,那老头的伤残鉴定可能会让大哥最低蹲三年监狱,我要去自首,大哥不同意,他说那样只会让事情更严重。”

“开庭审理的时间就是三天前,是你和沈赞光结婚的那天。”

我忽然有些站不稳。

林煦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放在我眼前,是那本《老人与海》。

“上次大哥回来想要送你的,他叮嘱我千万别忘了给你。”

“大哥说这个世界上他没什么可留恋的,除了你,所以他要回来看看你…看你最后一眼。”林煦的哭声越来越大,“他说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巷子街了。”

我连连退后,脚下一轻,仰头摔到了地上。

我拼了命回想最后一次看见沈沉的场景,我回身往向沙发的那个背阴的角落,他孤单可怜的影子好像不曾离开过,那种锥心刺骨的冰冷让我痛不欲生。

可此时此刻,我的眼前,隔绝了所有的光,却看见了沈沉绝望地坠落,哪怕是在梦里,在记忆里。他还是那么冷漠而亲切。

他说他有个女儿。

他说他有机会会带着老婆女儿去看沈伯。

他说林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别担心。

他说你要好好照顾梅姨。

他说梅姐是他妈妈。

他说,林棉,再见。

……

他早就知道我们这辈子不会再见的,他已经给我这个答案了,他要去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赎罪,他爱我的心从没改变过直到死亡。

我冲出房间,在巷子街上缓缓前行,眼前的画面仿佛被施下咒语,从不停止。

我看不清每一个人的双眼,那些被时光带走的记忆突然朝我袭来,童年的记忆:夏天的夜晚,在巷子街与尽头之间,天空总是很亮,像是每晚都是月圆之夜。孩子们在红墙根下玩耍。后来一阵急雨,他们就脱掉外衣奔跑在泥泞的石板路上。但没有人真的害怕雨。后来他们脱去鞋子,又开始在雨中追逐嬉闹。沈沉就是其中一个,月光下,他奔跑着,回身看到许多莲花般皎洁的小脸,夹着雨水的凉风蹭在皮肤上,孩子们多想就这样跑着睡去。

......

完结

第一版2015.2.12凌晨0:22

第二版2020.6.14 晚上2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