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起来四五岁的小姑娘跑过了九曲回廊,最后穿过了小竹林跑到了亭子里面,对着那个靠着凭几正在看书的女人,开口:
“妈妈。”
“怎么了?”眉眼精致的女人看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的对着眼前那个和自己的面貌十分相似的小女孩问了一句。
“为什么我叫苏榭?明明哥哥和爸爸都姓越前。”小女孩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妈妈一本正经的问。
“因为你跟我姓。”苏盏将手上的书翻过了一页,认真的回答道。
“那我为什么不跟爸爸姓?”小女孩紧追不舍。
“你的名字就是你爸爸起的。”
“我的名字是爸爸起的?”苏榭冷冰冰的小脸上表情一裂,随后对着苏盏问。
“对啊,有问题?”苏盏终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像极的闺女。
下一秒,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猛地从亭子里面传了出来。
“……”苏盏处变不惊的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帕,递给了自己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闺女:“说吧,怎么回事?”
于是,令人惊讶的是,苏榭一边哭着,还能一边口齿清楚的跟自家老妈告状:“他们说我跟爸爸姓氏不一样,说我是捡来的孩子,我要改名字!”
“改名字?”不等苏盏说话,另一边循声而来的越前龙马就看到了坐在自家老婆面前,哭的惨兮兮的闺女。
比起当年,现在已经是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冷眼看着自家闺女的哭闹着要改姓的举动,随后伸手抓起了苏榭的衣领,直接把苏榭拎了起来:“这事儿别跟你妈妈说,跟我商量。”
“那爸爸同意我改名字么?”苏榭脸上的泪水一顿,随后满怀希望的对着越前龙马问。
下一秒,就看到正拎着自己,面容清隽帅气的男人对着她冷笑一声:“不同意!”
“……”苏榭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
紧接着,就被越前龙马拎出了小竹林,随后往外面一丢,转身回到了小亭子里面,手上利落的给苏盏烹茶。
苏盏一点都不担心被丢出去的闺女,只是对着眼前正在摆弄风炉的越前龙马说道:“小心点,别烫到手,你后天还要出门比赛。”
“放心好了。”越前龙马抬起头,对着苏盏勾唇笑了笑,脸上一派温雅。
被丢出来的苏榭愣了一下,转身就要往回跑,但是紧接着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衣领,转头,正好看到了自家哥哥顶着那张跟越前龙马像极的脸看着她:“苏榭,你就认了吧。”
“我不要,我不要被人家笑!”
苏榭瞪着越前和雅,随后恨恨的说道。
幼稚园里面的那些同学都好可恶哦,因为她的名字跟哥哥还有爸爸的都不一样,就一直说她是捡来的孩子。
明明她是妈妈的孩子不是么?为什么都说她是捡来的?
比起苏榭的憋屈,越前和雅却看得很淡,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棒棒糖给苏榭:“吃糖么?”
“吃吃吃!”看着眼前的糖,苏榭瞬间投降,伸手从越前和雅的手中拿过了棒棒糖拆了糖纸塞进了嘴巴里。
越前和雅看着这个相貌继承了自家的妈妈,但是性格却不知道像了谁的妹妹,有些叹气。
这么傻,真怕以后被人骗了。
吃着棒棒糖,苏榭还是不理解为什么爸爸不让自己改姓,随后在紫藤萝架子下的秋千上,苏榭对着越前和雅问出了这个问题。
“啊,因为爸爸妈妈是真爱,而你和我是意外吧。”越前和雅面色淡淡的,但是语气却是十足的咬牙切齿。
这种事情,你以为他没经历过么?
放屁!
听清源阿姨说,在他刚刚六个月的时候,越前龙马就残忍的将他的母乳断了,他当时还不信。
直到从藏在阁楼上的录像里,看到了苏榭刚满六个月的第一天,越前龙马就残忍的将一个装着兑着奶粉的奶瓶塞进了饿的嗷嗷哭的苏榭嘴里不许苏盏再喂母乳,美其名曰“自力更生”,然后带着苏盏出去旅行的时候,他终于明白……
别人家的孩子在父亲的眼里是宝,而他和苏榭在越前龙马的眼里就是草!
自家老爸看他们两个不知道有多烦呢!
所以,能活到现在,感谢苏盏的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他们的身上,还有清源理和飒这两位叔叔阿姨的照顾。
但是很显然,现在才四岁的苏榭,是不会理解越前和雅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
哪怕现在越前和雅也才刚刚六岁而已。
转天,苏盏说要带越前和雅和苏榭去游乐场,把苏榭乐的够呛。
游乐场啊,小孩子当然最喜欢那种地方啦。
而且在看到跟在苏盏身边的越前龙马时,苏榭小小的心灵也充满了惊喜。
自家爸爸经常到处飞打比赛,很少能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呢。
每次她看到别人家的爸爸带着自家的孩子玩,别提多羡慕了。
一家四口去了游乐场之后,越前龙马第一时间转去卖冰淇淋的地方买了一个冰淇淋,转头看到站在苏盏身边的越前和雅和苏榭的时候,越前龙马动作顿了一下,转头对着老板淡定的说道:“再来两个。”
哦,忘了还有两个孩子了。
心细如发的越前和雅看到这一幕,眨了眨眼睛,心中嗤笑一声果然如此。
要是没看见,才不会记得他们吧!混蛋老爸!
完全没发现这一点的苏榭很开心的舔着爸爸递过来的冰淇淋,高兴地简直要飞起来。
正吃着冰淇淋,眼前走过一家三口,走在中间的小女孩左手牵着父亲,右手牵着母亲,快快乐乐的从她的面前经过,苏榭羡慕了。
说起来,她好像从没在外面这样和爸爸妈妈牵手走吧?
转头苏榭对着越前龙马和苏盏说道:“爸爸,我也想像他们一样。”说着指着走过去的一家三口。
越前龙马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榭,抓着苏盏的手一点都不为所动,对着苏榭说道:“爸爸的手腾不开地方。”
越前和雅和苏榭好好看过去,正好看到越前龙马左手和苏盏的右手牵在一起,右手帮着苏盏拿着那个冰淇淋,而苏盏正站在一个摊位面前等着章鱼烧……
苏榭:“……”
越前和雅:呵呵!
越前和雅在越前龙马死光下冷着一张脸陪着苏榭坐起了旋转木马,苏盏和越前龙马站在外面看着场内一个冷的身边都要下雪,一个笑的如同夏日暖阳的两个孩子,随后越前龙马的手搭在了苏盏的肩膀上,在苏盏的耳边小声的说着什么。
越前和雅刚好看到这一幕,傲娇的扭过了脸不去看越前龙马和苏盏。
看不下去!
于是这场一家四口的游玩,就在越前和雅的鄙视之中,一直进行到了苏榭小朋友玩累了。
苏榭抬起头,那张跟苏盏很像的脸上满是可怜巴巴的看着越前龙马:“爸爸,我累了,我要爸爸背。”
而后,在苏榭渴望的目光之中,越前龙马伸手——把手中苏盏的链包挂在了苏榭的脖子上,随后抓住了苏盏的手臂直接将苏盏背在了背上,看着苏榭:“乖,找你哥哥背你去,你妈妈也累了。”
说着,直接背着苏盏走在前面。
“……”又一次被打击到的苏榭看着父母的背影,转头泫然欲泣的看着自家哥哥:“爸爸一点都不喜欢我。”
她累了也不背她!
“不。”越前和雅很淡定的拉着自家妹妹的手,虽然唾弃老爸却很坚定的否定了苏榭的话,拉着苏榭朝着苏盏和越前龙马的背影跟了过去:“只是比起我们,爸爸更爱妈妈。”
苏盏生苏榭的时候,是难产。
听清源阿姨说,那次妈妈差点就没了,爸爸更是在温网决赛前期弃权飞回了国内,在妈妈的病床前守了两天,直到妈妈醒过来。
从那以后,原本就对妈妈格外重视的爸爸更是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妈妈的身上。
越前和雅无比肯定的认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爸爸害怕妈妈消失,也比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妈妈消失。
对他和苏榭,越前龙马也是爱的,不然的话,不会有时间就回来亲自教他们打网球,还带着苏盏跟他们的比赛。
他们这些小孩子打的比赛其实没什么意思,哪里比得上越前龙马打的那些世界大赛有看头?
甚至在前一段时间,晚上他躺在床上将睡未睡的时候,越前龙马摸进了他的房间,为他盖被子,又蹲在床前看了他良久。
那种举动,熟练到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做。
越前龙马爱着自己的孩子,只不过比起对苏盏的感情,他表现的更为隐忍。
被越前龙马背着的苏盏伸手拽了拽越前龙马的耳朵,看着男人的耳朵瞬间变得绯红之后,笑了:“你这样,不怕她觉得你不爱她?”
越前龙马这近乎孩子气的举动,苏盏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娇生惯养。”越前龙马顿了一下,随后对着苏盏无所谓的说道:“我两岁半就开始打网球了,阿榭可比我幸福太多了。”
苏盏伸手搓了一把男人墨绿色的发,随后无奈的说道:“我可是陪你演了一场坏妈妈啊。”
“没事。”男人看着前面的路,随后勾了勾唇角:“这样正好,我就怕你喜欢他们超过我。”
“……”苏盏闻言无语。
当年那个说句过头一点的话都要面红耳赤的人,现在倒是越说越顺嘴也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对了,阿隆学长的寿司店,快要开第八家分店了,上次他说等我这次比赛回来,就让我们一群人一起过去聚一聚,顺便庆祝一下新店开张。”
“啊?不愧是阿隆学长啊,接手河村先生的产业之后,越做越大了嘛。”
两个人一起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声音不大,但是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那种气氛是任何人都无法插足的融洽。
身后,小男孩抓着小女孩的手,一步一步的跟在自己的父母身后,在经过了一个路口,看着一个有着亚麻色头发,长着一张苹果脸丹凤眼的小男孩后,同时停下了步伐:
“国真?”
手冢国真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越前家兄妹,脸上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声:“啊。”
“你怎么在这里?”越前和雅对着手冢国真问。
“和我爸妈走丢了。”手冢国真淡定的回答。
“他们人呢?”
“不知道,妈妈说要去鬼屋,爸爸陪着去了之后,我就被丢在外面了。”
“……”
越前和雅闻言,无奈的伸手拍了拍手冢国真的肩膀,对着手冢国真有些疑惑看过来的目光,无奈的说道:“看来我们都是意外啊。”
“哦,有理。”
“……要不你先跟我们走,等小夜阿姨找你的时候,方便一些。”
“也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么听起来,你好像比我们还惨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