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妙手解毒

床榻上,朱砂的外衣尽数褪去,赤裸着上身,下身盖着被子,静静的趴在床上,任由骆文雪在她背上按摩和扎针。

经过一系列的应急救治,她的药瘾依旧暂时被抑制住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检查她的身体状况和某些药材的适应程度,然后在根据她的具体情况来使用那味偏方。朱砂的药瘾得到抑制,总算舒服了一些,但因之前的发作时的闹腾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难得消停了,便慵懒的趴在床上,闭目养神。

她本就是个很美的佳人,长长的头发乌黑且浓密,盘起的发髻显得她干练又有成熟韵味。只是她本该白皙柔滑的后背却是伤痕累累、触目惊心,从伤口愈合程度看,并不是新伤,似是很多年前就有的,甚至有些可以推测是从幼年时就存在的,这满背的伤痕创口与她清冷秀美的面容形成很鲜明的对比。

“你背后的伤是......”骆文雪终是好奇的问出口来。

“很多伤痕是吗?不必管它们,早就习惯了。”朱砂慵懒的回答,并不在意满身的伤痕。

“它们都是执行刺杀任务时弄的吗?”

“应该是吧,有的是执行任务时被敌方反伤的,有的是在训练时不慎弄伤的,还有小时候在外流浪时被人打的,但你硬要问哪个伤是怎么来的,我可就记不太清了,做我们这一行的,弄的遍体鳞伤是很正常的。”朱砂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吃饭喝茶般的小事。

骆文雪纵使再铁石心肠,看到这不堪入目的伤痕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不由得感觉心里发酸,她揉了揉眼睛,又将一根较长的银针深深扎进了朱砂背后的某个穴位,一时间,朱砂忽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身体也有些躁动不安,骆文雪看在眼里,解释道:“银针拔出后,便需要想办法逼出你腹中的异物和血液里的毒素,接下来的治疗过程可能会令身体产生不良反应,但不用着急,那是正常反应,但过程会比较难受,你可以和我闲聊一会儿,转移一下注意力,或许会好受一些。”

“我跟你刚认识不久,有什么好聊的,而且我十年来在帮会里过活,跟你这种小姑娘恐怕聊不到一块去。”朱砂因身体忽然躁起的不适反应,弄的有些心烦意乱。

“那就说说你在帮会的事呗,比如....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加入帮会的?第一次杀得人又是谁?”

朱砂冷笑一声,“呵,你这个小丫头果然很不一样,居然想聊这种话题。”

“我早就说过,雾隐山的姑娘都是见过世面的,可不是城市里的小家碧玉的大家闺秀,更不是没有见识的山野村妇,而且,现在最重要的是转移注意力,抑制身上的不良反应,这样疗效才更好。”

朱砂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想听,讲讲也无所谓......我第一次杀的人,是一个小男孩,五六岁左右吧。”她说到这里,眼中笼上一丝神伤。

骆文雪微微一怔,这个回答确实有些出乎意料,“谁派你杀他的?”

“我自己。”

“为何?”

“....为了报复他爹,那个禽兽大夫。”

朱砂忽仰起头,眼神黯然,似是在回忆往事,“我其实有个弟弟,但是死了很多年了。那个禽兽大夫害死的。”

“我本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十四岁那年,家里来了仇家,屠了全家人,只有我和五岁的弟弟逃了出来,从此四处流浪。那段日子,我们在街上乞讨过,在食品店里偷盗过,也当过扒手,只为了能在那个动乱的时代活下去。”

“那一天,下了大雨,我弟弟又生了重病,急需要大夫治疗,可我们当时所在的偏远小镇里只有一间医馆,而那个医馆老板,不仅贪婪好色,更是一个冷漠无情的铁公鸡。可我还是冒着大雨抱着弟弟走到医馆前,我苦苦哀求,给他下跪,给他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只求他给我唯一的亲人看病。”

“他同意了吗?”骆文雪问道。

朱砂一阵苦笑,“一个利欲熏心的老色鬼,一个有求于他的弱小女子,你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骆文雪愣在原地,眼中皆是震惊与难以置信,呆愣了很久,才缓缓问道:“那他最后,有给你弟弟治病吗?”

朱砂仰天笑了两声,笑声中满是凄怆,随即愤恨道:“那个禽兽,要了我的身子,最后竟出尔反尔,不但不给我弟弟治疗,还要把我们赶走。”

“我放下了所有的尊样严,拼命哀求他,等来的,却是他对我们姐弟俩的一顿毒打......”朱砂的声音越来越凄楚:“我弟弟....我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死在了我面前......”

骆文雪的心怦怦直跳,额间冒出冷汗。

朱砂继续道:“弟弟死后,我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就没了,什么人性,什么理智,一时间荡然无存,满心只想报复那个禽兽,当天晚上,我拿着一把匕首摸着黑潜进了他的家,挟持了他唯一的儿子,我逼着他下跪,逼着他磕头,磕到头破血流,然后再当着他的面,抹了他儿子的脖子!”

“我知道,他年事已高,没法再有儿子了,所以我要让他断子绝孙!我要让他也感受一下亲人死在眼前又无能为力的痛苦!我看着他,看着他抱着儿子的尸体嚎啕大哭,我真的,真的很.....”

她说不出来当时是什么感觉,是痛快?是解气?还是懊悔。她记得自己当时在笑,笑的很疯狂,可最后不知为何,竟也跪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仔细想来,当时应该是后悔更多一些吧。”朱砂看着自己的手掌,仿佛还能看到当年害了那孩子后,沾染在手上的鲜血,凄楚道:“.....那个孩子,才五六岁,跟我弟弟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做,一个鲜活又无辜的生命,就这样被一个凶神恶煞的‘恶人’给断送了。”

骆文雪轻声道:“我能理解,在那种情况下,谁又能保持理智呢?要是我,恐怕也会为了报仇而做很多错事。”

“我没有做错!”朱砂低吼一声,双目含泪呆愣良久,又低下了头,身子微微颤抖,凄声道:“.....可是我后悔。”

骆文雪静静看着她,沉默良久。

朱砂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淡淡道:“后来警察就来了,我没有反抗,认命的跟着走了,弟弟没了,我自己也不想独活了。我本来是判了死刑的,可青云帮的人瞧上了我杀人的能力,觉得我是个可造之材,便花了些钱将我保释出来,然后带回帮会里培养成了杀手,再后来.....就遇见你了。”

骆文雪将最后一根银针拔下来,开口道:“这也是我为何选择与你合作并且救治你的原因,你虽是杀手,但你良心未泯,并非嗜杀成性之人,而且从你的故事,我并不能单方面的评判你是对是错,一切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但我可以坦白的说,我并非善类,我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人。”

经过长时间的针灸治疗和对朱砂身体状况的检查,骆文雪终于是可以拟出合适的偏方对症下药了,她将山上带下来的医药箱打开,从里面抓出了几味药材,取其根须,碾磨成粉,再倒进盛着热水的茶壶中,片刻后,从茶壶里倒出一碗浓重的褐色药汤,然后一勺一勺喂给朱砂服下。待全部服下后,朱砂忽泛起一阵困意,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沙发,因朱砂是患者,所以骆文雪就让她睡床上,自己就先在沙发上盖着毛毯凑合一宿。

半夜,骆文雪被一阵剧烈的呕吐声吵醒,睁开眼,发现朱砂的脑袋探出床榻,剧烈的呕吐,幸好床边提前放了痰盂,才不至于将难以清理的呕吐物吐到地上。骆文雪见状并不慌张,起身走上前,替朱砂拍拍背,助她呕吐腹中的异物。朱砂的呕吐反应越来越剧烈,没一会儿,她只觉胸腔一阵剧痛,紧接着喉咙里一阵腥气翻涌,紧接着,她呕出一大滩黑色的血水,同时鼻腔也流出黑色的液体。朱砂瞧见了,不禁心里一慌,诧异的看向骆文雪。

“不用慌,这是偏方生效了。”骆文雪继续拍着她的背,不慌不忙道:“这些都是存在你体内的毒素,只要把这些黑色液体从体内清除干净就没事了,但过程可能会难熬一些,你坚持一下吧。”

朱砂听后,稍微安心一些,可口鼻中依旧在流着“黑血”,胃里翻涌的恶心感和鼻腔不断流着液体造成的窒息感,令她痛苦万分,这过程比她想象中的难熬一些。不知呕了多久,中途痰盂还倒了一次,总算是将最后的一口黑色液体呕了出来,紧接着,她又觉得胸腔一阵翻涌,只听“噗”的一声,一口鲜红的血液从她口中喷出。一时间,她只觉头昏目眩,倒在床上,再次昏睡过去.......

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天亮了,朱砂微微动了动睫毛,突如而来的刺眼的阳光,要她很不习惯,下意识地又闭上眼,然后尝试着再慢慢睁开。

她缓缓起身,身体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了,这些年来,她一直被曼陀罗丸的药力扰的不得安宁,可现在的她,感觉很舒适,很轻松。

朱砂轻轻下了床,披上一件大衣,缓缓走到房门前,推开房门,明亮的阳光瞬间倾洒到她身上,她不由得闭上眼,平静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她喜欢这种温暖又舒服的感觉。

上一次平心静气的晒太阳是什么时候?和弟弟一起流浪的时候吧。那段时间正值雨季,难得一次出了太阳,她和弟弟躺在空旷的草坪上,慵懒的晒着太阳,那时她们身无分文,只能四处流浪,可弟弟说不觉得苦,他说,只要她们姐弟俩在一次,哪里都是她们的家。那一天,太阳像今天一样,很明亮,也很温暖。

再后来,弟弟没了,她的世界彻底彻底暗淡下来了,被迫加入青云帮后,做的工作都是见不得光的。自此,她再也没有见过阳光,甚至害怕见到阳光,阴沟里自甘堕落的

可现在,乃至以后,都不用再躲在阴沟里过活了吧。

几乎在同一时刻,隔壁院内的一个小姑娘,走到一棵矮树前,打算给吊在树上的小铁笼内的家雀喂水喝,打开铁笼门的一瞬间,原本蔫蔫的家雀猛地展开双翅,噗啦的一声,一跃而起,冲出了铁笼,飞出院子,飞向远方。

“啾——啾——”家雀欢快的大叫,振着双翼,飞向湛蓝的天空,飞向那光芒万丈的太阳。

朱砂也注意到了那个同样重获自由的小生命,抬头仰望着它,飞向那无边无际的天空。此时,一阵柔和的风吹过,吹起她乌黑又飘逸的长发,轻薄的大衣也随风摆动起来,此刻的她,像是阳光之下盛开的百合花,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

“不知恢复的可好?”骆文雪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脸温和的微笑。

朱砂依旧仰望着天空,轻声问道:“从这一刻起,我就自由了吧。”

“是,也不是。”骆文雪浅浅一笑,“准确来说,只是换了个主子而已。这可是咱们事先约定好的。”

朱砂也是浅浅一笑,缓缓转过身,将自己手腕上的银质袖箭取了下来,骆文雪记得这对袖箭,先前朱截杀她时,用的武器就是这个袖箭。

“这是多年前我花重金请一位工匠定制的一把兵器,小巧轻便,容易隐藏,却又威力不凡,杀人于无形。”朱砂轻轻抚摸着它,又道:“这是我用过的最趁手最实用的兵器。”

“你既按照约定替我解了毒,我也必将信守承诺。”朱砂说完,冲着文雪单膝跪下,将那对袖箭捧在手上,双手抬高做递出姿势,微微低下头,深情格外庄重虔诚。

这是习武之人表示臣服的礼节,不管是杀手还是武者,贴身兵器如同第二生命,无比珍重,当他们臣服某人,视其为主时,会将自己的兵器递交给对方,以示忠诚,意为将自己的命交到对方手上。

“从今以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了。”朱砂语气格外虔诚,“我名为朱砂,谐音诛杀,我将会做你手中的刀刃,替你诛杀一切阻碍。”

骆文雪欣慰一笑,双手接过那对护腕,道:“如此甚好,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心腹,你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从这一刻起,重回岳城的骆文雪,便多了一位心腹,离她复仇大计的成功,更近了一步。

岳城城东,杨府。

现在正值隆冬,杨玉成却觉得很是烦躁,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白净的俊脸有些涨红,看起来很焦躁。

这时,杨玉容从门外走了进来,杨玉成看见妹妹进来,连忙问道:“玉容,怎样?找到香玲了吗?”

杨玉容直言道:“我刚刚打听到,说是香玲被父亲送出府了?”

杨玉成听后一惊,诧异道:“他把香玲赶出去了?”

“那倒不是。”杨玉容赶紧摆摆手,解释道:“父亲说白家小姐马上就要进门了,香玲在府的话,恐怕会影响心情,所以先送她回家休假几日,等你成完亲后,再......”

“那个老东西!”杨玉成咬牙怒骂一声,快步走出房间,向外跑去。

“唉,哥哥,外套....”

“别管我!”杨玉成一声怒喝,喝退了拿着大衣的玉容。

杨玉成离开杨府,加快脚步,直奔岳城外围的平民区,那里是香玲母亲的家。

与此同时,香玲坐在里屋的小板凳上,单薄的身子裹着棉袄,原本就很消瘦的清秀脸庞现在又少了一丝血色,失魂落魄的盯着灶台里燃烧的柴火发呆。

“还想着那个混小子呢。”一位满脸横肉的中年农妇坐在炕上,正是香玲的母亲石尤氏,她手捧一碗挺稠的青菜稀饭,右手用筷子在碗里搅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送,咽下后又尖声道:“你真当自己在那小子心里分量很重呀,他那就是和你玩玩罢了,玩腻了自然就另寻新欢了,当初跟你说了你又不信,这下好了吧,人家明天就要迎娶千金小姐了,为了给新媳妇腾地儿,还把你赶出来了....”

“娘,不许你这么说大少爷!”香玲扭头喝了一声,随即又低下了头,淡淡道:“......他是有苦衷的。”

“苦衷?苦衷就是嫌弃你是个丫鬟,身份低贱,配不上他,会让他在权贵面前丢人,所以要赶紧找个有钱小姐结婚,给自己铺个锦绣前程.....”

“行了,娘,你别说了。”香玲皱着眉头,不悦道:“快点吃你的饭,吃完了我洗碗。”

“还吃饭,就这东西我吃的下去吗?”石尤氏将碗撩桌上,忿忿道:“你要是早点听我的,赶紧和大少爷生米煮成熟饭,怀了杨家的种儿,混个姨太太当当,再不济多要一些珠宝首饰帮衬娘家,那我也不用在这贫民窟里嚼糠腌菜吗?你可倒好,自视清高,不努力讨大少爷欢心就算了,现在连差事儿都丢了,这下好了,咱们以后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香玲愤然起身,怒道:“娘!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怂恿亲女儿爬爷们儿的床,亏你想得出来!我是去当丫鬟的,不是去当窑姐儿的!”

她说完,再次转过身背对着母亲,偷偷抹着眼上的泪,“......而且,大少爷他最讨厌那种女人了,我不想让他讨厌我......”

香玲伸出手,出神的看着手腕上的一个木质手镯,那是由鸡血藤制作而成的藤镯。这是她唯一从杨家带出来的东西。

鸡血藤是一种知名的中草药材,用这类藤制成的手镯,即是藤镯。具备僻邪、减轻风湿关节痛、益气养血活血化瘀的作用,但这种药材很常见,制成的藤镯自然也不值钱,可它在香玲心中分量却是极重的——这是大少爷亲手制作的定情信物。

小时候,大少爷和她玩过家家扮演夫妻时,送给她的一个礼物,他说夫妻都会有定情信物。本来一开始送的是个翠玉镯子,却被杨参谋的姨太太发现,一口咬定是她偷了府上的东西,便命令下人将她狠狠罚了一顿。

每次杨家父子发生争执都是以杨玉成失败告终,那次也不例外,任由杨玉成如何辩解,杨参谋依旧打算重罚香玲,并且狠狠呵斥了他——为了玩过家家便把一块值钱的镯子送给下人,怎么看都是一种“败家子行为”。

再后来,杨玉成又送了香玲一个镯子,就是这个藤镯,是常用药材做的,根本不值钱,所以其他人也找不了事儿。可与众不同的是,这个藤镯是杨玉成找了个师傅,在其指导下,亲手制作的,据说他为了制作这个藤镯,手都弄伤了。

杨玉成将这个藤镯交给香玲时,神色很是庄重,他说,他想娶她,让她做他的妻子。

当时香玲直觉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为了那个梦,这个藤镯也一直珍藏到现在,可现在......梦,该醒了。

“香玲!香玲!”一阵清亮的男声从屋外传来。

香玲呆愣片刻,猛然扭头,她记得这个清亮又好听的声音,是那个人的声音。

她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正是杨玉成。

香玲定定的看着他,出神了片刻,才发现杨玉成只穿着一件白衬衣,连外套都没有穿。

“呀!大少爷?大冷天的,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冻感冒了怎么办?”香玲连忙拿起门口衣架上的大氅,上前给杨玉成披上。刚给他批好,正在系领结时,杨玉成忽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跟我回去吧。”

香玲又是呆愣片刻,回过神后,连忙甩开杨玉成的手,轻声道:“我不能回去。”

“为什么?”

“大少爷你明天就要和白小姐成亲了,我的存在只会让她心里添堵,让你们夫妻不和,耽误两家的联姻大事.....”香玲说到这里,眼中笼上一层泪雾,“.....我能理解的,我愿意让步。”

“不,香玲,听我说!”杨玉成抓住香玲的肩膀,急道:“我根本没打算娶白家小姐,我想娶的人只是你!”

“那位小姐我听说过的,才貌双全,优雅得体,家世又好,是最配得上少爷的人.....而我,只是个身份低微的丫鬟。”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身份低微,我娘也是丫鬟,我还是丫鬟生的孩子呢!什么家世,什么千金,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杨玉成的语气越发焦急。

香玲听后,眼眶开始温润,压抑着泪水,又道:“大少爷,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你为了我耽误大好前程。”

“我从来不在乎什么好前程,我只要有你陪着我就好!”杨玉成说完后,发现香玲已经泣不成声了,他替香玲擦了擦眼泪,正色道:“香玲,我请你相信我,也请你等我,明天我一定会想办法退亲,等退了亲,我就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