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挂了电话,就看见手机屏幕的通话记录下赫然躺着姚曼筠的名字。
他们分开的第一个晚上,他就急不可待地给姚曼筠挂了一个电话过去。
但是,没有人接听。
他有些担心,之后又打了不少次电话,但是姚曼筠的手机就再没有接通过,一直到转成了忙音,他才有些怅然挂断了电话。
姚曼筠不会不回电话的,她没有回复,就是太忙了。
许天怔怔盯着姚曼筠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着,大约过了一会儿,电话终于自己挂断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从前是他为了不影响姚曼筠的前途,不想拖累她,自己一个人跑去支教,当时姚曼筠不管不顾地跑来找他,这让许天大为触动。
现在轮到姚曼筠肯定有事,她瞒着他,一个人去面对处理,他却不能放下一切陪着她。
原本两个人之间是多么的简单,现在却被无数的条条框框约束着,他想守护着自己心仪的姑娘,却觉得无能为力。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姚曼筠,来电了。
“曼筠,你在做什么呢?”许天长长地叹了口气,口气里没有责备,但是格外温柔。
电话那头愣了一会儿,才传来一个有些狰狞和阴沉的声音,“曼筠,你叫的倒是亲热。曼筠是你叫的吗?山沟里跑出来的穷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但是许天仍然听出了它的主人,扬眉,抿唇,“周宏远?”
周宏远狞笑,“对,是我。我的曼筠妹妹现在正在洗澡,你有什么事找她,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洗澡?
许天看了看挂在网吧墙上的时钟,晚上十一点,这个时间段洗澡,就算忽略周宏远的语气,那意味也太深了。
何况,男女有别,就算是现代人没有那么深重的观念,周宏远和姚曼筠之间本来就存在婚约关系。
他要不多想,确实是有点难。
但是许天相信姚曼筠。他咬咬唇,淡然道,“我对曼筠很了解,你的挑拨离间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周先生,你好歹也是个院长之子,希望你能继承到你父亲的德行,不要做什么下三滥的事情,那样既是辱没了曼筠,也是辱没了你父亲,甚至还辱没了我这个穷小子。”
周宏远顿时变了个神色,他狠狠呸了一声,“我告诉你,姚曼筠很快就是我的人了,你也不用端着了,许天!老子最烦的就是你这种没钱、靠女人上位,还装出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穷人就该滚去泥地里打滚,一辈子也别抬起头来。”
“哦,是吗?那么……周先生你有钱,就准备一辈子螺旋上天,永远在大气层飘着?平流层空气稀薄,当心缺氧。而且——”许天唇角上弯,好整以暇道,“飘得越高、摔得越重,还是注意点好。”
论嘴皮子毒,许天其实是不输人的,他不屑去做的事情,并不代表他不会。
周宏远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拿了姚曼筠的电话,他回头自然有办法联系姚曼筠,但是此刻,被人挑衅挑到了家门口,他要是一味好脾气,没准这周宏远要怎么狂妄呢。
被许天拐着弯骂脑缺氧,又骂他回头要栽跟头,周宏远气得脸色发青,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许天挂了电话,身边打游戏的那个人笑着看了看许天,“兄弟,人才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吵架王。一个脏字儿都不带,你是在刚情敌吧?”
他的联盟又跪了一局,索性就摘了耳机,结果听到许天和电话那头的什么人在争执。
许天那隔着电话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峥嵘形象瞬间让他觉得特别燃,等许天打完了电话,他赶紧过来表达一下如同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的仰慕之情。
许天笑而不语,指了指屏幕,“你新的一局开了。”
“靠!大佬我先去打电话,等会儿你叫我怎么吵架!”那人赶紧戴上耳机,又沉浸到游戏的世界里去了。
许天微笑着摇摇头,这年头的孩子真是人才,他那叫吵架吗?
他不过是据理力争而已啊。
投完简历、处理好论文事宜,许天看了看时间,不过凌晨两点。
他沉思了片刻,打开了直播网站,登陆了先前在石羊村直播的账号。
这个账号密码高粱一早就给了他,在他离开石羊村那天,高粱那叫一个不舍得。
账号里除了一些直播时没有存下来的影像,剩下的都是许天徒手做家具的日常炫技视频,还有一些他做菜的视频。
许天随手点开一两个,回忆起了石羊村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格外感慨。
他怀念这匆匆弹指闪过的一年青春时光。
原本就不舍,但至少有姚曼筠在自己身边,可是眼下,姚曼筠也不在他身边。
他有很多话要说。
许天点击开始直播,同时做了录屏。
“大家好,我是庆城A大赴六丰省丰羊市石羊村支教的毕业生许天,关于自我介绍,就不多做了。这个账号今后可能不会经常登录了,因为我的支教生涯,已经彻底结束了……”
许天的声音淡淡的,缓缓录入进了电脑里。
他的不舍、他的记挂、他的思念,还没有来得及原原本本传达的心意,就借由这小小的话筒,传播出去吧。
直播间里很快挤满了人。
……
彼时,庆城,六院。
姚曼筠从特护病房的浴室走出来,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清冷。
她天生五官艳丽,有种令人难以亲近的咄咄逼人感,她看了看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眼皮耸动着,心里微微一紧。
“爸爸,你感觉怎么样?”姚曼筠俯身到了病床前,看着卧病在床甚至不清的姚建成。
党卫华来接许天时,她恰好接到了电话。
吴敏芝告诉她,姚建成在工地上不甚摔了一跤,至今昏迷不醒神志不清,目前已经住进了六院的特护VIP病房。
姚曼筠强撑着和许天笑着道别,之后一路闯了数不清的红灯,连夜把车开回了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