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务技能

民商事案件法律检索标准流程

高杉峻[1]

现行有效的民商事法律规范已经浩如烟海，仅凭广泛的阅读和记忆，已经无法找全、找准特定案件所应适用的法条。要提高办案时找法的查全率与查准率，除了借助外部数据库进行有效的法律检索外，别无他法。

法律检索是法律从业者的基础技能之一，法律检索结果的优劣，会对案件办理结果产生直接影响。对业内资深人士而言，法律检索的过程也是发现案件争点、调整办案思路的过程。

一、法律检索的作用

（一）法条意识

我国属大陆法系国家，一切诉讼都是从法条中来又到法条中去，准确、快速地检索到适用于手头案件的法条，关系到诉讼的结果与成败，所以法律检索是法律人基本的实务技能之一，此点的重要性无须多述。

（二）法律人实务学习的重要工具

目前我国法学研究与实务所需的匹配度有待提高，学术研究的基本出发点亦不在于现有法条在实务中的具体运用。遇到实务疑难，从传统学术资料中往往难以找到答案，此时借助法律检索往往更能有效地答疑解惑。

二、作为法律检索对象的实务信息的分布

（一）大陆法系一切诉讼取决于法条，法律检索的主要对象当然是法条

可作为民商事诉讼中法院裁判的依据，主要分为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立法、行政法规、司法解释、地方性法规四类以及作为准法源的指导性案例。同时，也需要检索案例，检索案例可以辅助理解法条或将其作为对法条某种特定理解的佐证。

（二）法条的识别

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及其常务委员会除了法律，还会制定其他多种文件，最高人民法院除了司法解释，也会制定其他多种文件，所以，对同一机关制定的多种文件进行法条识别就很重要。上述四类法律法规中，较难准确识别的是最高人民法院制定的司法解释。司法解释识别的基本规律是，1997年之后的司法解释必带“法释”文号，1997年之前的司法解释按惯例确定。

三、搜索引擎的使用

就要检索的法律问题，首先使用百度或谷歌（Google）进行检索，了解基本情况和必要背景信息，确定下一步使用数据库检索的大方向。

在使用百度和谷歌提供的高级检索功能的同时，应熟练掌握双引号、“site：”“filetype：”“intitle：”“inurl：”等搜索语法。

四、数据库的选择

目前常用的中国法数据库有“北大法宝”（http：//www.pkulaw.cn/）、“威科先行”（http：//law.wkinfo.com.cn/）等。北大法宝中，最常用的子库系“中央法规库”“公报案例库”与“裁判文书库”。威科先行数据库除常规的法条和案例检索之外，其“英文翻译”“实务指南”“专业解读”栏目富有特色。

最高人民法院新设了“中国裁判文书网”（http：//www.court.gov.cn/zgcpwsw/），该网站有高级检索功能（http：//www.court.gov.cn/extension/search.htm）。最高人民法院的民商事判决一旦生效，需在规定时限内上传至该网站，未来全国各地各级法院生效判决均会在该网站及时公开。

其他常见数据库例如全国人大官网的“法律释义与问答”（http：//www.npc.gov.cn/npc/flsyywd/node＿1793.htm）、中国法院网的“法律文库”（http：//www.chinacourt.org/law.shtml）、全国人大的“中国法律法规信息系统”（http：//law.npc.gov.cn/home/begin1.cbs）等。

五、法律检索的方法

（一）体系检索法

1.民法是有体系的，所以我们可以从体系出发进行检索

以“夫妻一方单独处分共有房产”为例，一旦就该问题进行检索，从民法体系出发，即可判断该问题必然涉及《婚姻法》《合同法》《物权法》及相关司法解释。从北大法宝中检索出《婚姻法》《合同法》《物权法》及相关司法解释，分别利用“共有”“无权”“处分”等关键词进行页面筛查，就可以发现相关主要法条。

2.利用自动索引功能

专业数据库会在每个法条下自动索引引用了该法条的其他法律、司法解释、裁判文书等，点开自动索引的链接，就可以发现其他密切相关的法条、司法解释、案例等信息。

（二）关键词检索法

1.检索口径的调整

检索所得结果过多，难以人工筛选时，需要缩小检索口径，可通过（1）加长关键词（代理→无权代理）；（2）增加关键词（处分→处分无效）；（3）增加检索项（发布机关限定为最高人民法院）等方法缩小检索口径，得到范围限缩后的检索结果。检索所得结果过少，需要扩大检索口径时，则反之。

2.如何选取关键词？

（1）从中文文本出发发现关键词：同义词、近义词、反义词。

（2）根据法理发现关键词（检索无权处分就要想到善意取得，检索无权代理就要想到表见代理）。

（3）从相关法条的表述中发现关键词。

（4）从判决的行文中发现关键词。

（5）从行业习惯用语出发发现关键词。

关键词的选取能力是检索经验、中文功底、法律功底的综合体现。

3.检索逻辑符号的运用

*、-、or等符号的单独或合并使用，如标题检索关键词：“合同*效力—仲裁”。

（三）案例倒查法

以上两种检索方法归根到底都是从概念出发的演绎的思路，而案例倒查法则是从案例找法条的归纳的思路。

1.如何找到案例

一是用“体系检索法”在相应法条下自动索引的裁判文书中找案例；二是用“关键词检索法”在案例库中找案例。

2.如何倒查法条

逐个浏览筛选案例全文，重点放在“本院依据某某法……”部分引用的法条。倒查不仅能实现找法上的查漏补缺，更能发现法条在实务中的争点和疑点。

实务中，对不熟悉的领域或问题，案例倒查法往往先于体系检索和关键词检索使用，以提前确定检索方向。

六、检索所得法条的效力甄别

一次认真全面的法律检索做完，可能找到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相关法条，有必要对所得法条逐一进行效力甄别。

1.对检索所得法条是否有效进行甄别

①是否已被废止；②是否属于已经公布但尚未施行；③是否属于法院的裁判可依据的文件范围。

2.法条在事项效力上是否适用于本案

①注意法律文件的标题对适用事项范围的界定，如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城镇房屋租赁合同纠纷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该文件的标题已经明确了不适用于农村房屋的租赁纠纷。

②注意法律文件的条文对适用事项范围的界定，如《关于人民法院审理借贷案件的若干意见》第1条已经排除了该法适用于企业间借贷。

3.法条在时间效力上是否适用于本案

民商事实体立法一般不具有溯及力，民商事实体司法解释一般具有“溯及力”，程序立法或司法解释即时适用。注意司法解释末条的一、二、再审的程序适用（适用的时间范围）条款。

七、做好检索记录

法官、律师向助理布置检索任务时，应要求其随同检索结果一并提交检索记录（使用何种数据库、何种方法、何种关键词、何种顺序做的检索），以便查漏补缺。

附：法律检索相关法律及司法解释

1.《中华人民共和国立法法》

2.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司法解释工作的规定》

3.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裁判文书引用法律、法规等规范性法律文件的规定》

4.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案例指导工作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