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夏居然被自己的唾沫抢了个正着,这人说话比自己还直接。
“你脸红什么?”赵明熙笑着问。
“哪里是脸红,是你这屋子太热。”陆长夏辩解道,皱着眉,伸手将他掌中的黑布巾抢过来,谁知道,对方一闪,屁股底下的圆凳子不知怎地滑行出一小圈,竟将他飘逸的裙摆掀起一些。
她不屑地嗤笑一声:“算了,懒得和你计较。”
说完,竟迈开步子想要走出去,但不知怎么,后面那家伙突然拉住她的衣角:“将你母亲的画像画出来,相信我一定能把腻母亲查出来。”
长夏想要凭着一己之力从重华宫下手,却忘了自己身边的太子是个神通广大的主,旋即回身,见赵明熙手指夹着一支笔,不知道何时被清理干净的桌面上平铺着一张纸。
旋即,她接过笔,坐下,拿着笔的那只手微微颤着,紧锁的眉头下那双眼睛湿了些许,然后暗哑低沉的嗓音从那双秀美的唇峰中扯出来:“谢了。”
赵明熙虽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也知道这丫头内心郁积着怎样的情感。
终于,她咬了咬唇,笔端生了神般地按下去,一描一画皆用尽了力气似的,不过瞬余一副简画就展现在面前。
纸上的女子梳着简单的发髻,眼角眉梢都含着三分的笑意,唇线饱满,鼻尖微挺,眼窝的位置有一颗小痣,赵明熙扫了眼那丫头,对方似乎隐着疼般,将所有情绪按压进心里,一双清亮的眸子微微地红着,却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
伸手拍了拍她,她抬眼说道:“我母亲是极坚韧之人,无论经历怎样的苦难,我想都不会打败她,而唯一能让她到下的恐怕是我。”
事情的脉络似乎有一点清晰了,但是为什么公良子实要杀死她和她的母亲呢,她们之间又有什么仇恨,赵明熙虽然很想知道,但选择了闭嘴不问。因为这丫头绝对不会说。
他捡了件披风,披在她的肩头,起身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长夏敛了敛情绪,摆摆手道:“算了,我既然是偷偷摸摸地来,也打算偷偷摸摸地走。”
赵明熙勺了她一下:“让我做一次护花使者没什么不妥,再说这大梁,也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我,走!”
说完,竟不看她,拉着她走出了太子寝殿。
外面,月亮甩开了薄云,请凉凉的露着半张脸,银杏树伸出的枝丫将半个月亮分成了几份,每一份都格外的明亮孤冷。
他回头望着姑娘的侧脸,眸光一凛,拉起她运展清空,飞檐走壁,站在了房顶,一部分银杏树枝,清扫着房上的瓦砾,发出刷刷刷的声音,她坐下赏了一会月光说道:“我母亲经常带我看月亮,她说亲人之间隔得无论多远,只要能同看一枚月亮就能感受彼此。”
“其实我从不看什么月亮,既然你喜欢,从今以后我也看月亮,你也是想我了,就看看月亮。”
说到最后,这个少年的嗓音明显颤了颤。
今后,夏宅对自己来说可能就是非常的禁地了,而身边的这位姑娘也不是想看就能看得到的。
忽地,长夏觉得肩上一重,转头对上了太子的脸,那双眼睛散发着妖兽般的戏谑,然后下一秒变怂:“夏夏,见不到你我要怎么办?”
鸡皮疙瘩从头顶蔓延到脚面,陆长夏侧了侧身子,将自己从他的“魔抓”中闪出来:“我觉得太子你有点变态啊,话说,你怎么就赖上我了?就因为你被我看光了?”
“一部分原因吧,可能像书里说的,一见钟情!”
她倒是笑了,质问道:“一见钟情,永州那夜我穿着破烂,行为举止粗俗,就连打架都用些毒剂小手段,你对这样的我一见钟情,是不是口味独特了些?”
“我的眼光想来特别。”
“你是在夸我?”
“我这个人其实很随性,真的不适合做什么太子,只是这宝座太过惹眼,明枪暗箭防的套多,以至于心眼也长了不少,我愿意放弃太子之位娶你如何?”他的神情认真道癫狂,她看了一眼便不忍看了,半低着头默不作声。
他忽尔笑了:“我是说笑的,陆掌司别认真啊。”说完,竟然不看她,起身将她拽起来,拉着她飞过檐角,走过假山,往夏府的方向走。
而陆长夏的心头抹不去的十一层淡淡的不知名的东西。
到了夏宅,她突然不走了,见他回头便说:“赵明熙,如果将来登上帝位,你会娶多少个妃子?”
他的眸色闪过一丝欢喜,认真道:“我只娶你一人。”
她摇摇头:“皇后不会答应,文武大臣不会答应,祖宗牌位不会答应。这重重的阻力你又该如何面对呢?”
他却自信起来:“本宫的事如果别人来插手,那只能以牙还牙。”
她半低着头,然后笑容潋滟:“赵明熙我答应嫁给你,但是你这辈子只能娶我一人,我不管你是当太子,皇上,还是什么其他的身份,但如果有一天你属意别人我也愿意让路,我会像贺大师活得磊落利索。”
赵明熙的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长夏道:“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快掐掐我?”
她果真从斗篷李伸出了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脸,还别说,赵明熙的皮肤又嫩又滑,不用力根本掐不住,手劲过猛,竟将他的脸掐得白了几分,这厮居然一点不生气,脾气好的可以呀。
对方许是恼了,竟将她的手打了下去,然后用非常之手段搂住了她的腰,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将她生生地吻住了。
她伸手欲打,但对面这人却说:“有人,小心。”
果不其然,几个黑衣高手一掠而过,甚至有一人回头看了二人一眼。
他的唇不经意掠过她的脸颊,定格在她的又轻又软的唇上,她愠怒着,却也用眼睛瞧着飞身过去的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还说道:“我们大梁女子竟然伤风败俗至此。”
要不是顾着身份,那黑衣人早就被大卸八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