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火器时期的指挥与战术

火器时期是指公元18世纪至公元19世纪,正值中国的清朝康熙末年至光绪末年,约100年的时间。经过数百年冷兵器与火器共存的时代,到公元18世纪初年,火器逐步取代冷兵器而成为战场的主战兵器,指挥与战术的发展也进入了火器时代。火力杀伤已成为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为了更好地发挥火器的杀伤威力,同时也为了避免火力大面积杀伤带来的影响,人们开始采用新的指挥与战术。火器时期,产生了一些丰富和发展指挥与战术的著作,代表作有:中国清代徐建寅的《兵学新书》、奥地利卡尔大公的《从德国1796年的战局论战略原理》、普鲁士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等。其中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系统地阐明了指挥与战术的研究对象、任务和范围,界定了指挥与战术的基本概念,建立了较系统的指挥与战术体系。

一、散兵指挥与战术和散兵与纵队相结合的指挥与战术

(一)散兵指挥与战术

随着火器制造技术的进步,人们发明了前装线膛枪,弯曲的螺线使子弹稳定地旋转,从而增大了射程,提高了射击的准确性。在杀伤效果急剧增强的情况下,密集的线式队形,人员的伤亡骤然增大了,促使了散兵指挥与战术的产生。显然,散兵指挥与战术要比那种固定模式的线式指挥与战术更适合火器发展的需要,散兵指挥与战术的出现,也为后来的散兵线指挥与战术的产生奠定了基础。

(二)散兵与纵队相结合的指挥与战术

公元18世纪70年代,法国把后坐力大、不便瞄准的直托步枪改为弯托,从而士兵可以进行准确的瞄准。《战术史纲要》指出:炮兵广泛使用了18世纪中叶格利包佛尔所创造的轻便而坚固的炮架,增强了火炮的机动能力;使用球形弹时射程可达两公里,霰弹可达200米,而且杀伤力有了显著提高。在这两个物质条件下,散兵群指挥与战术在法国革命中有了新的发展。在战争中,他们发现,纵队比横队更容易保持队形,也便于指挥,而且横队在纵队的冲击下更容易被突破。从1775年起,散兵和密集纵队相结合的指挥与战术开始形成,法国名将拿破仑成功地完善了这一套新指挥与战术,这种指挥与战术,最前面为散兵构成的“散兵线”用以阻滞对方的攻击,掩护主力展开,后面是两线的步兵,每一线由密集的营纵队组成,最后是预备队,炮兵配置在步兵主力的前方和两侧,骑兵在翼侧和主力的后方,战斗时,纵队向前方派出散兵,以散开队形组成散兵线,掩护主力和炮兵占领阵地,并以火力消灭敌军的炮手和指挥人员。冲锋前,炮兵实施火力准备。散兵线与纵队相结合的队形比较灵活,不仅能在复杂地形上进行兵力机动,而且还可以集中兵力对力量均等的线式横队上的任何一点实施突击,这种适应多种地形,灵活多变的指挥与战术,最终取代了呆板的线式指挥与战术。

二、散兵线指挥与战术

19世纪40年代,随着火帽、圆锥形子弹的发明,燧发枪逐渐为底火击发枪所取代。到1859年,后装线膛枪被正式命名为步枪,这种步枪不仅提高了射速和命中精度,而且还增大了射程。随着后装线膛枪大量用于战场,散兵后面的纵队无法进行作战了。《战术史纲要》写道:在战斗实践中,人们逐渐发现散兵线不仅能充分发挥新式步枪的威力,而且也能在这种步枪火力的威胁下战斗;纵队在战斗中自行散开成散兵群,不但没有影响战斗的进程,反而更利于作战。这样,新的散兵线指挥与战术产生了。采用散兵线指挥与战术时,步兵在接敌运动中成疏开队形行动,到达步枪火力射程之内散开成散兵线。在冲击出发阵地集中后,主力步兵后面的炮兵即以超越射击对敌人进行火力准备,步兵跃出阵地,向敌人冲击。在冲击过程中,步兵以密集的步枪火力掩护自己,并杀伤敌人,运动的姿势也根据地形和敌情的不同而灵活变换。骑兵则用于侦察或迂回侧击敌军的翼侧。散兵线队形的优点在于:在密集火力下、在各种地形和种类的战斗中进行战斗,并将火力与突击、机动密切地结合起来,灵活地机动兵力和实施追击。散兵线指挥与战术标志着单发火器时期的指挥与战术的全面成熟,是指挥与战术史上的一次飞跃。

三、指挥与战术体系的确立

清王朝在经历了两次鸦片战争和中日甲午战争的失败后,开始接受洋务派、维新派的建议,筹集军饷,仿效西法练兵,招募新勇、洋将,组建新军,并开始接受西方的军事思想,在组建新军、接受西法的同时,清朝大力兴办新式军事学堂,派遣留学生,引进德、日两国的军事操典、专著、教科书,并试图结合实际编撰新的军事书籍,以求建立起自己的军事理论体系。该时期的军事代表作主要有:徐建寅的《兵学新书》、陈龙昌的《中西兵略指掌》和易熙的《中西兵法通义》。还有魏源的《海国图志》、丁守存的《用地雷法》等著作。《兵学新书》是综合当时西方的军事思想,系统地阐述军事领域各个学科问题的军事著作,其中对骑兵、炮兵的编制、操法和作战阵形,以及步、马、炮兵配合作战的原则和方法,修筑沟墙及防守攻取之法等进行了详细的论述。在西方,此时正是社会经济、科学技术、文化的飞速发展时期,尤其是哲学研究异常活跃,运用辩证的思维方式,研究事物的整体联系和发展,揭示世界的起源、本质和规律,成为当时社会的一种时尚,这为战争理论的研究提供了思想武器和理论方法。1796年普鲁士军事家比洛在《最新战法要旨》中最先把军事科学划分为战略和战术,认为“战略是关于视界和火炮射程以外进行军事活动的科学,战术是关于在上述范围以内进行军事行动的科学”。1813年奥地利卡尔大公在《从德国1796年的战局论战略原理》著作中,把军事科学划分为战略、指挥与战术,认为战略就是制定整个战争的计划,确定军事行动进程,其任务是决定对敌实施打击的地点和时间,它是最高统帅的科学;指挥与战术实现战略计划,其任务是在决战方向上巧妙地集中和运用数量上占优势的兵力,它是各级指挥员的艺术。两者紧密联系,指挥与战术从属于战略。瑞士军事家若米尼认为,“战略是地图上进行战争的艺术,是研究整个战争区的艺术。战术是在发生冲突的现地作战和根据地形条件配置兵力的艺术,是在战场各点使用兵力的艺术”。

克劳塞维茨在《战争论》中指出:战争是迫使敌人服从我们意志的一种暴力行为,一切战争都可以看作是政治行为,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战争的目标是使敌人无力抵抗,战争的手段是最大限度地使用力量。战斗是达到胜利的基本手段,其本质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指挥与战术是在战斗中使用军队的学问,而战略则是为了战争目的运用战斗的学问,两者在时间和空间上相互渗透,但是,就实质来说又是两种不同类型的活动,直接消灭敌人是指挥与战术成果,只有重大的指挥与战术成果才能导致重大的战略成果。克劳塞维茨还建立了指挥与战术理论的一个比较系统的体系,将学科理论分为基本指挥与战术和应用指挥与战术及兵器理论三个部分。这些原则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战斗的客观规律。因此,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及其附录“指挥与战术或战斗学讲授计划和提纲”标志着指挥与战术理论体系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