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飞往达克利安的地精飞艇

次日，清晨。

银灰色的暮光洒在肩头，默德独自一人出现在恩修斯学院外界星状山脉的一处高台上。

朦胧的日光将雾气稀释，一艘扇动的六只巨型羽翼的庞大黑影冲破雾海，发出一响亮的长鸣。

“滴！…”

乳白色的蒸汽如同天空中无定无形的流云，从赤红的管道中喷涌而出，轰鸣的汽笛声提醒着人们它的到来。

［地精的科技吗？我忽然不想去达克利安了］

默德抬起头颅，看向以［不靠谱］和［不稳定］名扬大陆的地精们制造出的飞艇。

浅灰色的椭圆形巨型气囊被一层轻薄的木板所包裹，气囊的中后部环绕着两圈锈迹斑斑的巨大铁环，连接着下方略显破旧的木质挂舱。

舱体借助上方气囊提供的浮力腾空，利用挂在舱尾部的水平旋翼提供机动性。

六根可折叠的长长木桨上用绳索固定着红紫色的皮革，在准备降落时如生物的双翼般展开，用于滑行。

开放的甲板上站着几个拥有青绿色皮肤和躁动不安眼神的小矮子，他们就是所有不靠谱科技的源头——地精。

“这玩意要是爆炸了，我估计连具全尸都留不下。”

默德对地精制造出来的东西总是怀有一定的偏见，真不是他种族歧视，而是地精的发明实在是太不稳定了。

服侍主人正常生活的炼金人偶会爆炸？那都是小事，见过会爆炸的安全报警机器人没？只要上面有地精出品这四个字你就要小心了。

哪怕只是一块普通的机械手表只要贴上地精的标签，那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轰！…”

挂舱尾部提供动力的水平旋翼渐渐停歇，飞艇平稳的停留在高台的一侧，几位地精身手敏捷的拼接着木板朝对面深灰色的石质高台扔去。

［嗯…这响声，我还以为它炸了呢］

“欢迎乘坐热砂号，愿您旅途愉快。”

［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

默德踏上厚实的甲板，看向面前带着善意的微笑，一齐朝自己鞠躬的地精们，忽然觉得也许千年过去，地精科技已经不再是爆炸的代名词了。

［你太天真了！］

“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

尖锐的声线吸引了默德的视线，一位拥有酒红色头发，西装革履，戴着椭圆形的金丝单眼镜片的干瘦地精缓缓从内舱走来。

“你是…”

默德打量着对方的穿着，在他的印象中，一般的地精因为经常在天性的趋势下去接触爆炸物品，多半都是脏兮兮的，只有锈水势力的地精才会打扮的如此干净。

“我英俊强壮的人类朋友，我是热砂集团的加里维克斯，您可以叫我维克斯，欢迎乘坐本次热砂号航线，我在内舱帮您配备了精密的零食售卖器IV型和速食品贩卖机，希望合您的口味。”

维克斯的仪表，形体都表现的彬彬有礼，即便是参加过神殿仪仗队的默德都觉得无可挑剔。

他弯腰握了下对方的小手，将自己的飞艇票礼貌的递了过去。

“热砂集团？你们跟锈水财阁有什么关系吗？”

维克斯查看了一下飞艇票上的防伪标记，随手将其撕的粉碎，当听到锈水财阁的名字时，他脸上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恢复正常。

“大家都是地精，自然是良好的盟友。”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

“当然了，做生意嘛，总是有赚有赔，为了赚钱养家糊口大家会有适当的竞争。”

默德点点头，“无论种族，逐利是商人的本能，这点可以理解。”

［理解个屁啊！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心里除了爆炸就是金币］

默德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冒险家，他非常了解地精的性格，那是极端的重商主义，只要能付出适当的金额，他们能为任何人和任何势力效力。

也许面前的这位衣冠楚楚的维克斯先生会为了一袋金币而出卖自己最好的朋友也说不定呢。

“感谢您的理解，您是热砂号的第一位客人，愿您旅途愉快，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您的兴致了。”

维克斯恭敬的微微欠身鞠躬，如果忽视掉他青绿色的皮肤和丑陋的五官的话，他好似一名自幼受到艺术熏陶的贵族。

“填装燃料，准备启程！”

内舱中负责看守动力锅炉的地精挥舞着锈迹斑斑的铁锹，将角落里堆成小山的破碎晶核扔进超负荷运转的锅炉里。

加里维克斯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手下填装魔晶，这些废旧晶核是他从魔法废料站花了一枚银币收来的，只要把这个同样从废品站收来的能够转化魔素的动力锅炉调到超负荷动力档。

再大把的添加破碎的魔晶，就完全可以代替那些昂贵的燃油材料。

“锈水财阁？热砂的金币终有一天会将它淹没，马尔蒂，我要提着利剑刺进你的喉咙！”

加里维克斯回到自己精致简洁的办公室，一改之前的彬彬有礼，双手疯狂的拍击面前厚实的木桌。

直到渗出殷红的鲜血才堪堪停下，他的眼神阴毒而癫狂，两排泛黄的不规则牙齿紧紧的咬合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启程！…”

甲班上的地精手脚麻利的收起六根滑翔皮翼，将用于稳定舱体的沙袋均匀的捆绑在四周。

尾部赤红的管道喷吐出大量的热蒸汽，旋翼嗡嗡作响，眼看着就要起动，高台上忽然一道闪光划过。

“等等我啊！”

耀眼的闪光消散，露出一颗锃亮的圆润头骨，深邃的眼窝中亮起两点幽蓝的魂火，吓得一众地精船工齐齐后退。

“巫妖？还是其他的高阶亡灵？”

闻声赶来的加里维克斯悄然拔出腰间旧皮鞘中的魔晶枪，他本身实力不强，因此耗费了大部分身家购买了这柄魔晶枪，就是为了在必要时刻维持飞艇上的秩序。

“冷静！维克斯先生！这是我朋友。”

默德看到元素涌动的赤红色金属枪口，连忙上前阻止，就凭柯尔特现在的实力，这一枪下去怕是要当场回归命匣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确实收到了两份金币，不过请问这位亡灵先生，您的票呢？”

加里维克斯微微一笑，手中魔晶枪没有丝毫放下的意思。

“被他给撕了！”

柯尔特立刻指了指一旁的默德。

［啊，早知道不救他了，还是让他回归命匣的好］

奇怪的是，加里维克斯居然放下了对准柯尔特的魔晶枪，丑陋的面庞上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走上前伸出自己短小的青绿色手掌。

“作为一名商人，尤其是一名刚刚起步不久的商人，我很乐意结交朋友，你知道的，无论种族和阵营。”

柯尔特出于礼貌的伸出骨爪。

“这么说我可以上来了？”

加里维克斯保持着优雅绅士的贵族风范。

“当然，我的朋友，不过…没有热砂集团的票，让我也很难办，相信你知道的，对于一名合格的商人来说这种事情不能有第一次，除非…”

他表现出几分忧虑和纠结，眉头紧皱在一起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这受害者的语气，这令人熟悉的剧情，靠！完蛋，他要坑老子了！］

“除非什么？”

明知对方要坑自己，默德也只能顺着话往下面说，没办法，谁让柯尔特上来了，谁让我是舍己为人的神圣骑士呢！

而且自己现在又打不过他们。

自己又打不过…

打不过…

［原来这才是重点啊喂！］

“噔，噔，噔。”

原本在上方气囊附近各司其职的地精们听到动静顿时抄起锋利的弯刀，麻利顺着绳索降落在甲板上。

有的站在舱门口，有的站在船舷附近，隐隐的将默德和柯尔特给围了起来。

“通往达克利安的飞行线路是单行线，中途没有任何换乘和补充物资的站点，而达克利安的环境注定了飞艇上每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风险。”

“这也是为什么全大陆去往达克利安的飞艇只有我热砂集团一艘，票价嘛…我需要翻三倍的价钱。”

加里维克斯说的头头是道，完全忽视掉柯尔特是一名不需要消耗任何物资的亡灵巫妖。

不过有一条他说对了，那就是前往达克利安的交通工具就只有热砂集团的飞艇。

［这简直就是坐地起价的垄断手段！］

“干嘛整的大家这么紧张，上船买票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给你。”

默德故意大声的笑了笑，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随即从背后的背包中掏出一袋金币扔了过去。

“咻！”

金币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默德透过头盔的缝隙注视着地精的动作，同时，被护甲包裹着的手掌悄然放在剑柄上。

“啪！”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加里维克斯并没有去接这袋沉甸甸的金币。

他看着布袋飞来，按着手中的魔晶枪冷静的向后退了两步，让亚麻布制成的浅棕色布袋重重的砸在甲板上。

“哗…”

布袋的开口向一边倾斜，大量散发着诱人光芒的金币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散落一地。

周围的地精船工顿时眼放金光，肮脏的口水流淌在甲板上，朝着默德步步紧逼，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贪婪本色。

“砰！”

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响伴随着淡淡的白烟出现，一颗圆润的铅弹带着炽热的高温极速掠过半空，化作一道极细的黑影穿透了距离默德最近的地精脑袋。

“噗！”

顿时脑浆炸裂，红白之物洒落一地，带着腥味的鲜血总是能让人从欲望中清醒。

趁着众人愣神的时间，加里维克斯往枪管内填装了一枚威力巨大的魔晶弹，赤红的枪口对准自己懦弱而贪婪的同胞，他咧着嘴角，恶狠狠的道。

“解散！你们这群肮脏的臭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