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石染墨,惊艳了谁的书房

书房内的各式文玩摆件之所以为历代文人墨客所推崇,主要在于其文质彬彬的特质,而这种特质的形成,又与文人的鉴赏把玩关系很大,因此有“雅玩”之说。

书房摆件自汉代开始兴起,唐宋时期得到发展,明清时期达到鼎盛。不少小巧精致的器具成了点缀书案和赏玩的陈设品。

清代一些追求闲云野鹤般生活的文人和在官场上失意的官宦们,在这些书房摆件的陪伴下,追慕宋元时文人的行止和心绪,避世逃遁,独善其身。

无论是酒瓢、笔筒、香筒、笔架,还是镇尺、臂搁、墨床、屏风、几案、棋盒,都是他们眼中的山林,心中的乐土。

清代文人和宫廷内府文房书斋案上总会陈设一些古玩摆件,并遵循“随方制象,各有所宜,宁古无时,宁朴无巧,宁俭无俗”的美学原则,哪怕是这些古玩摆件的座托、几架、箱盒等,纵然体形娇小,但无论是在用料还是工艺上,都得是气韵超拔的精品。康、雍、乾三代的彩绘、色釉瓷,因绝伦精美,更是常常出现在书房之内。

清前期各种手工艺制作繁荣发展。而这些内廷文房清供的制作均由造办处各作坊承办。

康熙皇帝曾招募各地贤才艺能者供奉内廷,并建立内务府造办处,造办处作坊林立,专门制作内廷御用和室内陈设器具,其中包括文房清供,数量委实可观。及至后来,无论行宫还是内廷,书写用具均摆设齐全,且珍品繁多。

此时,无论皇宫内院还是民间雅舍,都能见到瓷制文房器具的身影,如笔架、臂搁、笔筒、水丞形制等,种类异常丰富,且釉色多样,常用墨彩、粉彩、青花、单色釉、豇豆红釉、冬青釉、粉白釉、粉青釉、珊瑚釉等。

釉色指为釉上色,比如墨彩,瓷器烧制完成后,会有工匠调制墨彩,均匀涂抹于瓷器表面,而后进行第二次烧制,有时为了美观还会进行二次着色,或用彩墨在瓷器表面绘画,烧制完成后,极为典雅。

曾有人向康熙帝进献过一只白釉暗团龙纹太白尊式水丞,小口、圆腹、平足,釉色均匀,釉质细腻,随光线迁移,龙纹若隐若现,宛若真龙。

除下官进献之外,皇帝书房所用,无一不是内务府特制。康熙帝桌案上摆放的画珐琅莲瓣式水盛,宛若夏日荷塘盛放的莲花,粉色花瓣朵朵鲜艳。水盛还附有铜镀金水勺,盛水时,水波涟涟,似船桨搅乱一池湖水,美不胜收。

这一时期民间流行的紫砂器具也进入宫廷。因砂泥可塑性极强,故而内务府在制作时,造型时常出新,不拘一式,有圆形、方形、树桩形、竹节形等多种形制,并堆塑、施彩描绘,或水墨写意或山水人物,再现于笔筒之上。

内务府曾御制一件色泥堆绘大笔筒,白砂胎泥精细,通体墨色重彩,又用金沙在墨色之上,描绘出一幅水乡摇橹渡船的热闹场面。小船载满客人,河面波涛汹涌,人物簇拥喧闹,热闹场景尽收眼底。圆形笔筒中间留白,表现宽阔的河面,盈水之间,颇有千里江河之势。

除此之外,还有刻花水盛、笔洗、臂搁、秋叶笔掭、白果砚滴、题诗水盂等,均为出奇制胜之品,很受文人雅士喜爱。

雍正皇帝喜用玛瑙制品,其文房清供的制作,也多利用玛瑙的自然纹理巧做成各种水盛、笔洗等,颇显文雅。

雍正十三年(1735年)正月,内务府制成“端阳节玛瑙松寿同庚花插一件,玛瑙福寿水盛一件,玛瑙福寿笔洗一件,玛瑙福如东海笔洗一件”,进献帝王。

木纹釉也是雍正时期的创新品种,其木纹釉色黄褐相间,纹理刷丝,俨然如木,几可乱真,以景德镇烧制的木纹笔筒最为成功。

这一时期,玻璃制品开始盛行,一些书房内常见的笔架、笔筒、水盛等多用此工艺。清代的玻璃制品虽不如后世技艺高超,但与当时同样的作品相比,其玲珑小巧、晶莹剔透的外观,依然备受皇帝的青睐。

雍正九年(1731年),内务府制作玻璃笔架20件,20件笔架自成一套,或双桃,或如意,造型吉祥富贵,摆放在皇帝的御书房内。

乾隆帝更是对这类书房摆件爱不释手,时常心血来潮让内务府大量制作文房器具。内务府为讨上位者欢心,更是铆足了劲儿生产,一时间导致书房器具堆积成山,有些刚刚做好就被赏赐给了朝廷文武大臣。

乾隆帝喜好古籍、文玩、字画,在位期间不仅内廷收藏丰富,还专设编纂馆,《西清古鉴》《西清砚谱》《四库全书》等都是在此间完成的。

乾隆御笔诗文画作之多,也是前所未有的,这些都需要大量笔墨。一时间作为书写必备的笔墨纸砚及文房器具的制作,也达到了极盛。

乾隆时文房清供的制作多以小巧精致取胜,笔筒、笔架、笔洗、笔山、砚屏、水盛、水注、砚滴、墨床、镇纸、花插均成为书房典雅的陈设。玉质笔洗的制作最具创意,形制也不拘一式,并与装饰内容融为一体。

这些书房摆件多以花卉植物为形,如白玉海棠洗、汉玉秋叶洗、白玉鹤舞升平梅花洗、白玉笔洗、碧玉莲叶笔洗,玛瑙葵花笔洗等,形式各异,因材施艺,成为实用与艺术完美结合的艺术珍品。

瓷制品也受到内廷的喜爱,一般多是地方官窑烧制进贡,成窑、宣窑、汝窑、官窑、钧窑等皆有,据记载有“汝窑墨斗”“官窑塘罗笔洗”“成窑印色盒各一件”“宣窑宝莲水盛”等。木纹釉笔筒、臂搁也是这一时期的流行品种。

乾隆时期珐琅文房器具种类多样,最具宫廷特色,有暖砚、笔筒、笔洗、笔架、水盛、镇纸、墨床、仿圈等,并出现多件成套制品,为处理朝政御用器具。

如画珐琅百花笔洗,造型简洁,装饰华丽,内壁装饰百花齐放,色彩艳丽,外壁装饰白地蓝彩缠枝莲纹,底内珐琅彩绘飞蝠和连枝寿桃,形式极为新颖。

嘉庆、道光以后,开始禁止扬州贡玉,或酌减贡物,文房器具的制作规模逐渐缩小,各地进贡物品的数量也明显减少。其质地、种类日渐式微,制作工艺也不及前朝。

随着清王朝的没落,书房摆件这样的器物,已不再是书房内必备的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