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原本还想借着这良机,让黑当场揭穿治,把治一并办了。哪里想得到,治心狠手辣,行事果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敢下死手。黑现在昏过去,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肯定是没法审了,只得作罢。
“有的是机会。”赵宸看着隐去贪婪的治,心里冷笑道:“以为我是怂包软蛋,那你就等着倒霉吧。”
惊写好文书,让平山刚三人用牛车把黑连夜押送县里。
“县里会来人复核,这几日你莫要乱跑。县里来人复核,你要全力配合。”惊在临去前,叮嘱赵宸。
“惊爷爷放心,我理会得。”赵宸还盼着县里发赏金呢,当然会配合的。
“嗯。”惊对赵宸的识趣很是欣赏,压低声音在赵宸耳边轻语,道:“玉佩,你要藏好,谁都不要说。”
惊这人还不错,这时候也没忘了提醒赵宸,赵宸对他的好感更增几分,道:“谢惊爷爷提醒,我明白。”
惊颔首,拄着杨木拐杖,在四个儿子的簇拥下,疾步而去。
惊的身影刚消失,一只黝黑粗糙的大手,朝着赵宸胸口抓来,正是那个矮胖的妇人。
“二娘,你作甚?”这妇人正是赵友的婆姨,是赵宸的二娘,赵宸一闪身让开,喝问道。
二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道:“玉佩给我拿来。”
一副颐指气使模样,仿佛赵宸欠她的似的。
“二嫂,你好大的胆子,想要强夺,是吧?”赵萍脸若寒霜,冷声道:“这玉佩是娘亲留给大兄的,谁也别想得到。二兄,你倒是说话吧。”
“那个,你莫要有他心,这是娘亲留给大兄的,不是我们的。”赵友嚅嚅道,适才的硬气早就没影了。
“你再给我说一个字试试。”二娘眼睛瞪圆,如同牛眼睛似的,瞪着赵友。
赵友一缩脖子,如同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鹌鹑似的,再也不敢吭声了。
二娘是东阳里出了名的悍妇,二叔赵友被她跟欺负孙子似的,想要欺负就欺负。而二叔,上阵能斩首的汉子,却是怕婆姨怕到骨子里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不管,我家也有份,就是我家的。”二娘蛮不讲理,又要来抢夺,一副不把玉佩夺到手不罢休的架势。
虽然惊撒谎了,说玉佩价值十金,在她眼里,那也是不少钱,要是能弄到手,她家就发大了,从此以后可以过着有酒有肉,奴仆侍候的好日子。
“惊爷爷,有人要抢我的玉佩。”赵宸扯起嗓子吼一声。
“谁如此大胆?”惊的喝问声远远传来,很有威势。
“你……”惊当了几十年的里正,在东阳里积威很盛,二娘立即怂了,陪笑道:“里正大人,哪有的事,我这不是和侄儿闹着玩么。”
“我管你玩不玩,要是再敢有此事,休怪秦律无情。”惊也知道这个悍妇是什么德性,贪婪成性,知晓赵宸家如此重宝,肯定是按捺不住了,厉声警告。
二娘狠狠瞪了一眼赵宸,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去。
“小宸,我……”赵友想要说上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适才,他为了维护赵宸三兄妹,敢和平对着干,敢对黑下狠手,踩得黑死去活来,但是,一旦面对自家婆姨,他所有的脾气立马没影了。
“二叔……”赵宸对赵友的观感不错,要是能挺起腰杆,不怕婆姨,那就更好了,想要说点感激的话。
只听二娘冷哼一声,道:“还不给老娘死回来。”
“来了来了。”赵友满脸堆笑,小跑着跟了上去,颠儿颠儿的,跟个跟屁虫儿似的。
赵宸抚额,这个二叔怕婆姨怕到骨子里了,真心没救了。
“小宸,你也莫倔了,跟我一起过吧。”赵萍把目光从二娘身上收回,道:“家里没大人,那怎么行?目今,玉佩暴露了,想要霸占的人不知几多,你这就过来和我一起过。”
这事,在娘刚去世时,赵萍就提过,前任不愿,这才拖着。赵宸更不情愿,寄人篱下,不是长久之计。虽然赵萍这个姑姑为人不错,对他和弟弟妹妹很好,他还是不想,婉拒道:“姑姑,这事我再想想。”
赵萍是个聪明人,听出来了,赵宸依然不情愿,一脸严厉,道:“我给你三日思虑,三日后,不管你情不情愿,都得给我过来。”
这是最后通牒,赵宸心想能拖一时是一时,到时再说,道:“我会好好思虑的。”
“玉佩藏好了。”赵萍临去前,再次叮嘱。
送走了姑姑,赵宸暂时没有睡意,有事情要捋捋,握着玉佩,借着残烛的昏暗光线,死死盯着,脑海里浮现出前任跪在娘亲榻前发誓的情形。
……
“娘,家里没钱为你抓药了,我们把玉佩卖了,好不好?”前任看着脸色蜡黄,病得极重的娘亲,满脸担忧。
“宸儿,你休得出此言。”娘脸色大变,一脸严厉,道:“玉佩绝对不能卖,就是我死也不行。”
“娘,玉佩是好,可哪有你的命重要?”前任乞求,道:“只要娘活着,比甚都重要。”
这话非常在理,玉佩价值不菲,要值二十金,可是,也不如命重要,卖掉玉佩,给娘亲抓药,是最明智的选择。
“砰!”娘亲右手重重捶在木榻上,一脸严厉,道:“宸儿,你给我跪下。”
对娘的话,前任从来不会违背,忙跪下来。
“宸儿,你要对天起誓: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哪怕是死,也不能把玉佩卖了,你一定要看护好。”娘亲的语气极为严厉,道:“若违此誓,你会乱箭穿心而死。”
乱箭穿心,这在战国时代,对男子来说是极为严重的誓言了。因为,每个成年男子都要服兵役,都要上战场。
前任呆住了。
“快发誓。”娘亲脸色有所缓和,但是,仍然催促,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前任只得发誓,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指天誓日:“苍天在上,厚土在下:赵氏宸,对天立誓,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将誓死看护玉佩!若违此誓,我将死于乱箭之下!”
见前任发下毒誓,娘亲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腮帮子滚下来,紧紧拥着前任,拍打着前任的后背,道:“宸儿,莫要怪娘心狠,实在是玉佩干系极大。”
……
到娘亲临死前,拉着前任的手,道:“宸儿,玉佩的来历,非同小可,干系极大,娘的日子不多了,这就告诉你。玉佩关系着你父的……”
越说声音越小,头一歪,再也没有下文。
……
“娘宁死也不愿卖掉玉佩,还逼迫前任发下毒誓,显然这玉佩对我家极为重要。”赵宸握着玉佩,念头千百转,道:“再结合惊的话,白起拥有类似的玉佩,那么这玉佩来头不小。白起啊,那是盖世英杰,威名震天下,名垂后世的大英雄,是秦国的三巨头之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才能拥有这样的玉佩,玉佩究竟什么来头?”
想了好一阵,一点头绪也没有,赵宸干脆不想了。把玉佩塞进土坏墙的一条裂缝里,再塞上泥土,掩饰得很好,再也不用愁被人找到。最后,和弟弟妹妹一起,收拾好房间,这才睡下,没过多久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