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子衿曾是萧水寒未婚妻的身份,加之家世十分普通,并不显赫,所以当白耀师把子衿带回家中时,她得不到族中各人的承认,甚至对她冷言冷语。
“都下去!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是。”听到白耀师的父亲的吩咐,众人只得悄然退下,伫立在大厅。
“你知道不知道这一次咱们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家世条件,我们可以不在乎。不过,那个女人虽然是你的师妹,可是我和你爸爸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以后肯定要袭你爸爸的位子,斩妖除魔维护安危的。她的修为灵力那么低,怎么担得起这白家的重任?如果你娶了她,咱们白家的族人或是那些外人若是知道我们白家的儿媳妇修为这么低,日后你还怎么服众啊?”
“况且那个女人之前是有未婚夫的!更何况还是萧水寒,咱们白家和萧家虽然不是什么世交,但还是可以的。他们两个人的婚事早已经是人尽皆知,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娶她?一旦你和她要结婚的消息传了出去,我们白家的名声和威望岂不是荡然无存?那让我们白家日后还怎么见人?”
“这大千世界,有那么多漂亮优秀的女孩儿,又有那么多的女孩儿仰慕你,为什么你就一心一意把心思都花在她身上?你,唉~”
子衿静静的坐在白家一楼的沙发上,楼上的争执声不停地传进子衿的耳朵里。她默默望着电视显示器上映出来的那个身影,瘦削的身体,红肿的眼睛,脸上竟然连半分血色也无。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忍不住问自己,原来那个活泼可爱,自信勇敢的子衿去哪儿了?
她听到了白耀师的父母对自己各方面的否定,家世、修为、名声…当她看到在大厅伫立着的几个下人以那样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自己,小心翼翼地议论着什么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卑微和渺小,就像天空中不计其数的繁星中,最不起眼的那一颗。
子衿当然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不仅是白耀师,还有楼下的自己,甚至是白家上下。他们要她知难而退,要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匹配。那样苍凉而无力的心境,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正遭遇着最不可思议的毁灭。
白耀师的父母对自己的儿子再三分析,讲明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看到站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耀师的时候,悠哉悠哉地问出了一句话:
“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白耀师打算怎么办呢?他不顾兄弟情义,好不容易才从萧水寒那里把她带了回来,可现在却得不到父母族人的承认。他该如何应对呢?
白耀师垂下眸子沉默不语,脑海中回想起当初他自己曾经对萧水寒说过的话。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绝对不会辜负她…”
子衿静静坐在沙发上,楼上的声音是那样清晰的进入自己的耳朵和脑海里,他父母的话并非全然没有道理。那是天下间所有的父母对孩子最美好真挚的祝愿,谁不希望自己儿子的另一半是那样的美好呢?他们本身没有错。她自己只是不符合白耀师的父母心中对儿媳的期望和要求罢了。
楼上迟迟没有传来声音,子衿目光沉静,原本乌黑明亮的眸子里,现在却是犹如即将落幕的星际,关于这桩爱情,或许终究要收场。当子衿以为白耀师会因此而放弃自己的时候,他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有如钟声般传来。
“我只要她。”
短短的四个字,子衿深深的感受到了白耀师对自己竭力的维护。她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从眼眶滑落。
她子衿何德何能,值得白耀师如此对她?
“好啊,看来是我们多事了。你们两个人的爱情还真是伟大啊,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回来,别出现在我面前!”
“以后再也别说是我白家的人!我没有你这样不懂事的儿子!!”
白耀师父母的声音如同雷鸣般传来,甚至给了白耀师狠狠的一巴掌。那一巴掌险些把白耀师甩倒,他感到面上火辣辣的疼,不禁趔趄着扶住了书架一边的扶手。
“好。”白耀师定定的说道。
现在的白耀师,再也不想顾忌那么多。相貌、家世、地位、修为…难道只因为这些,所以便要彻底而又轻易地抹杀掉白耀师对她的爱吗?
不!他不愿也断然不会如此!他绝不能这样辜负她,辜负他们两个人之间对于爱情曾许下的美好的誓言。白耀师岂能容忍自己一心一爱的爱着,倾力呵护,放在心尖上的人受到如此待遇?于是,他不顾父母和族中个人的反对,果断带着子衿远走,自立门户。
他们穿过泛着冷冽空气及浓雾的城市地标陆家嘴金融区向北,窗外天空雨线如丝,经风撩拨缓缓跌落至江面,掀起层层涟漪。环视一圈,只见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黄浦江上轮船的汽笛声使这儿显得更加寂静。
闭上眼,仿佛可以细听这个城市最深处的声音。恍惚间觉得自己竟似站在梦与真实、过去与未来的断层地带。白耀师带她回了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房子住下,算是安了家。以前,西校区是校分部,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离白家很远,白耀师也只去过一次而已。而现在,他们迫切想要赶赴那里去看看未来两年所要生活的地方。或者说,是规避。
树叶间隙透出的斑驳阳光,熙熙攘攘的人群,拖着大件行李的新鲜面孔,陪同孩子报名的家长,怀抱吉他弹奏《奇跡の山》的帅气学长……
别想多了,这是你们想象中的画面。
But!事实上,只有一个姑娘,一个男人和几只皮箱立在空旷的校园一角发愣,身旁偶尔走过几个抱着饭盒或GRE词汇书愁眉苦脸经过的同学。
这和你们看到过的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之前过的日子和现今现实间巨大的落差恍惚让白耀师觉得这只是一场梦。然而夏末秋初清晨的凉意,不时飘下的丝雨落在温热的脖间慢慢消融,这一自由落体运动不禁提醒着他,他们两个人日后,只有彼此了。
刚开始,他们二人过得生活虽然不比之前那般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但是因为两人彼此心中有爱,虽然生活条件十分凄苦,但倒也算得上是平凡人家的小确幸了。
生下白一宇不久后,子衿坐在了面前的女人这里,那个人是白耀师的母亲。接到电话的时候,子衿精心打扮了一番,大大的眼睛,浅色衣裙,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活泼些,希望可以让白耀师的母亲对自己稍微有些改观。
“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你这样只会毁了他!你看看现在的白耀师是个什么样子?他还是以前的那个他吗?”
“这就是我的亲孙子?怎么这么瘦小?!你难道要让他从小就过这么凄惨的生活吗?每个月孩子的奶粉钱都不少吧?每个月给他买多少衣服鞋子呢?几年后他怕是想上一所好的学校都难吧?!”
听了这些话,子衿不禁握紧了拳头。
“你就此离开他,不再见他,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们的孩子,那毕竟是我的亲孙子!”
白耀师的母亲开始谈条件,子衿觉得心中越发难安。
“我们会让他再也找不到你,也会好好安排你之后的生活,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阿姨,我爱他,我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子衿默默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定定的说道…
但日子越来越久,白耀师也越来越头疼。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看到子衿即使大着肚子,不顾自己的身体也在外边找了工作,只为补贴家用,甚至子衿的家人偷偷送来一些金钱或是物质上的补助的时候。那一刻,白耀师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能。在白耀师看来,他应该给子衿更好的生活,让她过上幸福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颠沛流离。
他立志,即使不靠自己的身份,即使不依靠别人的帮助,他也一定要让子衿过上幸福美满,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开始做起来了捉妖降魔的私活儿,只要给他钱,不管是什么样的妖怪他都会去杀。子衿的肚子越来越大,家里的生活也开始慢慢好转了起来。可是白耀师回家的时间却是越来越晚,甚至很多时候连着几天不回家,没有消息。而白耀师每一次回到家里都是脸色苍白。
她多次询问白耀师这其中的缘由,可他不说,怕她愧疚伤心。
白耀师不忍心告诉她这些。
那天晚上,白耀师让子衿乖乖待在房间里,自己决定去家中的藏书阁中一探究竟。他趁着夜色,四下无人之际,溜进了家中的藏书阁。
当白耀师小的时候,有意识有印象,第一眼看到藏书阁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图书馆需要修茸。的确。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可内部的布局却为人诟病。集复古陈旧与现代于一体。像极了城乡结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