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042如来-豪赌

“你不用起来了。”

如来抢先示意，让地藏坐着就好。

“哪吒可好？”

地藏睁眼颔首，除了哪吒出事，地藏想不出有什么原因会让如来在这个时候造访。

如来也盘腿坐在蒲团上，将缩小的玲珑宝塔放在地藏身前，将哪吒闹李府、闹龙宫、然后被镇压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此时的玲珑宝塔暗淡无光，裂纹已经修复。

塔的外观跟内部是对应的，内部有佛、有护法、有众僧，外壁也浮雕着佛、护法、众僧，看着塔外，就能联想到塔内的情形。

当如来将无畏印变为降魔印的时候，宝塔启动了最后一个机制，这个机制不是用来镇压的，是用来灭杀的，会将如来的法力化作净世佛光，从塔底喷出，瞬间充斥整座宝塔内部。

按预想的设计，外部应该不会有任何感觉，但当时塔裂了，所以才会漏出强光，产生强风。

仅仅是漏出能量就无比震撼，塔内的能量强度可想而知，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可能承受。

哪吒的肉身瞬间湮灭，但魂魄却没有飞散，这种情况，按如来的说法，是因为有宝塔罩着哪吒的魂魄，再加上哪吒有强烈的遗愿，所以魂魄才没有飞散。

哪吒才降生三天，能有什么遗愿？

是没能恢复完整吗？

非也，那是本能的欲求，会随躯体消亡而消失。

遗愿是生灵拥有自主意识之后才会产生的，即便身死也无法舍弃的念头。

如果有谁能知道哪吒的遗愿，那肯定是地藏，因为只有地藏跟哪吒用心交流过。

听完如来的叙述，地藏已经心里有数，不等如来要求，就明确表示：“不能复活哪吒。”

“何故？”如来有些诧异。

按理说如果哪吒死了，那最想复活哪吒的应该就是地藏，因为这最起码可以实践一下假身托生的理论，只要把全套理论和操作流程告诉如来，让如来去做就好了，怎么不能呢？

地藏微微叹气：“若如您所说，哪吒蕴含的能量就太过强大了，也许假身托生能阻绝异变的生长，但绝容不下这股能量，而且哪吒降生后的表现疯癫难驯，总不能每次都由您出手镇压，权衡利弊，还是作罢为好。”

如来垂目道：“这利弊权衡，恐怕得放眼三界。

“哪吒跟万魔谷的关联你是知道的，玉帝也早有准备，在哪吒降生之前，玉帝已经悄然在万魔谷周围布下天罗地网，果然，在我镇压哪吒之后，万魔谷的妖魔凶性大发，若没有天罗地网阻拦，它们已经冲出万魔谷为祸天下了。

“我已用慧眼神通查明，哪吒之妄为只是本能的想让魂魄恢复完整，他的本源是万年邪，之前万年邪一直在耗散，被万魔谷的妖魔吸纳，囤于体内。

“东海三太子也吸过邪气，所以才被哪吒袭击。

“若哪吒复活，即便是假身托生，他也一样会直冲万魔谷，虐杀群魔，直到将邪气全部回收，恢复完整，到时哪吒便不再疯癫，万魔谷的妖魔也被铲除了，玉帝必定重用哪吒，此乃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若不复活哪吒，万年邪也只是散而不灭，难免会有重聚的一天，一样是个灾祸。

“且这么一来，天庭就不得不派兵清剿万魔谷，就算成功，也难免损兵折将，一旦天庭势弱，势必引起各方动荡，只可惜了这三界太平。”

如来这番话有两处不准确，三处不诚实。

一处不准确，是他镇压哪吒的同时万魔谷的妖魔就凶性大发了，因为纠缠的缘故，哪吒被万僧诵经折磨的同时，万魔谷的妖魔们也都承受了不同程度的折磨，导致凶性大发。

又受到体内邪气的牵引，当时的妖魔全都想冲出去援救哪吒，结果被天罗地网阻拦，并不是要去伤生造孽，这是第二处不准确。

事后妖魔们都疯癫了，似乎都退化成了野兽，本能的感觉被困住了，就一定要想办法冲出去，隔不多时就有妖魔冲击天罗地网。

幸好有天兵驻守，及时给天罗地网注入法力，否则真会有妖魔破网而出。

玉帝选择静观其变，想看看佛派还有什么动作，不急于下令清剿万魔谷。

三处不诚实：

一是如来不能断定哪吒复活之后能凭一己之力屠灭群魔，有这个可能，但假身托生跟投胎托生不是一回事，没有先例，如来的慧眼神通也不能断定；

二是屠灭群魔之后哪吒不一定会拥有健全的理智，也是没有先例，只能推断，如来的慧眼神通也断定不了；

三是天庭完全有实力清剿万魔谷，就算损兵折将也不至于让天庭弱到镇不住各方势力，如来只是在危言耸听。

既然不能断定，为何说得这么肯定？

因为这对如来而言这是一场豪赌：

赌哪吒能扫灭九十六洞妖魔，为南赡部洲清除最大的不安定势力；

赌哪吒能归顺佛派，那么哪吒的功劳就是佛派的功劳；

赌哪吒能被天庭重用，从而提高佛派在三界的影响力。

这些都是如来最想要的，必须赌！

地藏是明白人，不会被如来唬住，但形势已然造成，不管复不复活哪吒，万魔谷的妖魔都已经不能放任，必然被清剿，既然免不了这场腥风血雨，那确实是顺势复活哪吒更有利。

只是一想到上万生灵将被屠戮，地藏还是于心不忍，闭目不言。

“你可要想清楚，实现宏愿是需要过程的，不是一心慈悲就能成功。

“玉帝对佛派的支持是靠对付万年邪换来的，若此事落不下好收场，那未来佛派的发展就不会再顺利了。

“别忘了，你的幽冥教主是玉帝封的，你能不能待在地府，也只在玉帝一念之间。”

点到即止，如来不再多言。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宏愿本就无比艰难，若不能留在地府，必将沦为空谈，此言直戳地藏心坎。

地藏看不惯如来的作风，但强似如来也还不敢跟玉帝叫板，佛派也还在天庭的统辖之下，难道这世界就只是谁强谁有理？

目前，确实如此。

地藏沉思许久，还是不得不叹道：

“事已至此，唯有顺应。

“假身托生于师尊而言并非难事，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容让假身纳哪吒的能量。”

如来笑道：

“你且细说，我与你一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