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哭了七天七夜

秦王心中虽惊,确不动声色继续问道:“吴军多少人马来攻楚国,楚国的二十万大军都挡不住吗?”申包胥脸色微红,低头勉力答道:“吴军三万、唐蔡个一万,共五万人。”此时秦王以及满朝文武心中都不由得吐槽了一下,楚国也太废物了,四个打一个都打不过吗?而且吴国太远有多厉害不知道,就那个蔡国才多大啊,完全就是楚国的一个小附属国啊。唐国就更别说了,蔡国都能轻松给它灭了的小国家,能联合这两个小国出兵可见这个吴国的实力很一般啊。当即就要答应出兵,可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光说让秦国出兵了,可是凭什么啊?好处都没有提,如何让将士为了楚国抛头颅洒热血呢?但是楚王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总不能直接冲着他的大夫要啊,再等等,等他们主动提条件,这样秦国更加主动。于是对申包胥言到:“蚡冒司马的意思孤王已然明白,秦楚之间一直是共同进退的,对于吴国的进犯,秦国必然要给予最严厉的谴责,请蚡冒司马先去馆驿休息吧。”申包胥也明白秦王的意思,直言道:“大王发兵救楚,楚怎敢辜负大王的恩情呢?”见申包胥很上道,秦王也不着急,继续敷衍道:“楚王乃是孤王的亲外甥,蚡冒司马如此说就见外了。连日赶路甚是辛苦,早早去休息吧。”见秦王只是敷衍,申包胥心里明白,这是逼着自己拿出实际的好处,可是楚王已然早就跑路了,音信皆无自己怎敢私自做主呢,如今秦王摆明了在这里装糊涂,自己也是无奈,只好转身离开。

行到宫门外,忽然想到了当年曾对伍员所说的豪言壮语“子胥,大丈夫在世,孝义当先,为报大仇,苟且偷生不能慷慨赴死,吾敬汝!但汝记住,汝能覆楚,吾必能兴之!”子胥做到了自己当年的誓言,可是自己却无力复兴楚国。想到此处不由得悲从中来,一屁股做到了秦王宫门外的墙边就开始放声大哭起来。送申包胥出宫的武士也是愕然,宫门内他怎么折腾都好说,但是出了宫了众目睽睽的大庭广众之前,申包胥又没有违反秦法总不能直接缉拿吧,可是不管的话这坐到墙边哭个没完没了的也太丧气了。无奈只好回去回禀御林军统领,统领也是无奈只好派了几名士兵就在边上站岗,想着他哭累了自然也就走了。结果没有想到太阳下山了这家伙还在这里哭个没完没了只是声音没有白天那样洪亮了。第二天统领接到报告说申包胥昨晚上一直在王宫外面哭泣没有离开,这下统领也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报告给秦王,没想到秦王对此毫不在意,命令派人看住他,不许旁人靠近,免得有人给他送水送饭,饿他两天不信他不走。

然后第三天了,申包胥已然还在宫门外,嗓子已经彻底的无法发出声音了,嘴唇也开始干裂出一道道血痕。秦王也怕闹出人名,传扬出去对秦国的名声不好,命人在申包胥面前一丈之处放了一大碗水与一碗饭,不管申包胥吃不吃,每天三顿按时更换新的。结果每日里的饭与水申包胥都没有动,嗓子发不出声音就用手臂不断的击打自己的胸膛。

第五天了,不只是申包胥的忠烈感动了苍天还是苍天不愿意楚国就此灭亡一场罕见的冬雨把申包胥从半昏迷状态浇醒了过来,身上已然开始因失水而收缩的皮肤在雨水的浸泡下开始一点点的恢复了平滑。此时秦国的士兵也很钦佩申包胥的忠烈,怕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罕见冬雨把申包胥冻死,特意在他身体两侧生了两堆火,为全身湿透的申包胥在寒冬的夜晚中取暖。

第七天了,秦王申包胥还在宫外坚持着,眼眶中早就已然没有了泪水,而此时又开始向外渗了出来,只是不再是无色透明的眼泪,而是鲜红的血泪。此时一份越王允常的书信送到了秦王书桌前,秦王看后,急忙传太医给申包胥治疗殿上宣见。经过太医的抢救,申包胥已然恢复了神志,只是已然口不能言,被四个武士用担架抬到了殿上。看到形色枯槁已然就剩下一口气在的申包胥,秦王也是一时感慨:“蚡冒司马真是忠烈之士啊!楚国有如此之忠臣,万万不可灭。请蚡冒司马好生养病,孤王这就派遣五百乘去解楚国之围。蚡冒司马不必担心,孤王此次决心已下,事出紧急三日内秦军必将开离雍城,补给由沿途各地筹备,绝不会影响行军速度。”申包胥闻言精神大振,缓缓的向秦王抬了抬胳膊算是谢过秦王了。

申包胥在担架被抬出了正殿,隐隐的听到了殿中传来了一阵歌声,听声音似乎是秦王本人。这歌声苍凉中隐隐有一股雄浑之气,歌词申包胥知道是秦国出征时常唱的战歌,出自诗经《国风·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谁说我们没衣穿?与你同穿那长袍。君王发兵去交战,修整我那戈与矛,杀敌与你同目标。

谁说我们没衣穿?与你同穿那内衣。君王发兵去交战,修整我那矛与戟,出发与你在一起。

谁说我们没衣穿?与你同穿那战裙。君王发兵去交战,修整甲胄与刀兵,杀敌与你共前进。)

随着秦王充满感染力的嗓音,申包胥脑中浮现出秦军驾着战车冲过吴军的一道道封锁,重新解放郢都三城的画面。浮现出楚王重新出现在了郢城的王宫中。浮现出了十多年前在郢城郊外的豪言壮语“汝能覆楚,吾必能兴之!”终于做到了,楚国有救了!申包胥太虚弱了,很快就在歌声中再度昏迷了过去,如果他能在坚持一会,不知道能否听出秦王歌声中的那份悲凉与无奈呢?如果有选择的话,谁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外甥而不去援救,还不是因为秦国也不够强大,作为一国之君,不能轻易的用民众的性命去为了自家亲人做事,而是必须要考虑到整个秦国的利益。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孙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