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白泽上集市买了菜准备回家,他提着菜篮,心想着妹妹吃着他烧的菜的样子,他承认自己的厨艺的确不好,不过烧菜也是难得的事情,妹妹应该会理解。
快到家的时候,他看到有一个拿着玉扇的中年男子站在面前,那男子的玉扇视曾相识,他突然想起那个在沙漠中救他的男子,与眼前之人容貌并无两样,还是那么淡定从容的模样。
“怎么?见到救命恩人也没话说吗?”那人开口。
白泽看着那人,他的眼神冷冷的,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感谢救命之恩。”白泽双手相搭鞠了一礼:“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要我报恩吗?”
那人嘴角上扬,轻笑:“小子,知道报恩就好!还算聪明。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要告诉你,若有一日你无处可去之时,便来长安的业府找我!我叫业林。我会收你为徒的!”
白泽笑道:“感谢抬举!恩,我一定会报的。但是要不要拜你为师,我再考虑考虑!”
业林嗤笑一声:“长安城要拜我为师的人都要排到西域去,你还挑肥拣瘦!”
白泽没有回答,只是又恭敬地鞠了一礼。
业林扇动着他的玉扇离开了,走之前还看了一眼那小子,这小子不止个性还长得不错。
白玉吃着白泽烧的菜,味道真咸!眉毛皱了起来。
“哥哥!你放了多少盐啊!咸死我了!”白玉抱怨道。
“啊?很咸吗?”白泽赶紧拿起筷子夹起吃了一口。
差点没一口全吐出来。
“原来那么难吃!别吃了!”赶紧制止白玉继续吃。
白玉笑笑:“哥哥!那我以后学烧菜吧!这种活就交给我好了!”
“恩…..可是你还这么小!怎么让你干活?”白泽连忙摇头拒绝道。
”没事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希望永远都是在哥哥的庇护下长大!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保护哥哥!”白玉笑着说。
白泽露出宠溺的微笑,轻轻抚了抚白玉的头,心想,妹妹长大了。
“好!那我就当在你羽翼之下,被你庇护的雏鸟!”白泽笑道。
“恩!”白玉笑着回答。
……
……
白泽休息了两日,回到了妓院,继续抄写书籍。
他把抄写完的书籍拿到折九屋中,他看到眼前的折九没有施粉,素面朝天的模样,淡淡的女子,也是好看的。
折九淡淡一笑:“我这模样,是不是还挺像个良家子?”
白泽不知道回答什么,因为他觉得,无论他回答什么似乎都是不对的。
折九爽朗地笑:“无妨的,我其实心里明白!扮什么妆还不是一样在这地方。”
那笑中透着悲凉。
白泽想要安慰她,轻轻道:“但是姑娘这样素雅的样子也是好看的!我喜欢。”
折九迅速转变了伤心的模样,开心起来:“真的?你真喜欢?”
问的真切。
白泽点了点头:“是真的。”
折九走到白泽面前:“那既然是真的,那我亲一口,你可不许躲!”
白泽脸一白,他此刻有点后悔刚才说出去的话。
折九凑近他的脸,在他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白泽捂着脸,看着折九那双眼闪动,他不知道为什么脸感觉微热,好像变红了。
白泽红着脸走出折九的屋,果然冤家路窄,他再次与那徐公子撞在了一起,这次那徐公子像抓住了一条怎么也捕不住的鱼,死拽着不放,就算是折九来,他都不肯放手了。
他问老鸨哪里有空房间,老鸨呆呆地不敢回答,这时候徐公子拿出一把银票塞进老鸨的手中,老鸨指了一个方向,白泽眼看这次跑不掉了,大声呼喊:“折九姐姐!折九姐姐!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那徐公子才不管白泽的呼喊,像拽着一只挣扎老狗,拼命往那房间里拖去。
折九坐在屋里,胡思乱想,她好似听到了白泽的呼喊声,她跑到屋外,寻找白泽,问老鸨,老鸨支支吾吾,不肯说。
折九心想大事不妙,她朝老鸨大喊:“快说!白泽哪里去了!否则我一把火烧了妓院!”
老鸨看着折九震怒的双眼,她哆哆嗦嗦地指了指那个房间。
那个房间里,那徐公子面相狠戾,他力气很大,他才不信自己弄不过一个小孩子,这两天他一直想着这个小俊郎来侍茶,好不容易逮在手里,怎么可能让他再次轻易逃了。
白泽拼命挣扎,他摸着周遭的一切,想要抓住什么也好,这时候他摸到枕头底下竟然有一把剪刀,慌乱之下,他把剪刀插到徐公子的胸口,顿时血从胸口流下来,徐公子停下了扒他衣服的动作,因为震惊眼睛瞪的大大的,一瞬间倒在地上。
折九推门而入,她看到这场景,她知道白泽做了什么事情,她把床单披在白泽身上,对白泽说:“你快走!”
“那你怎么办?”白泽流着泪说道。
折九笑:“没事的!你快走吧!你叫我一声折九姐姐,我就满足了!你快走!留在这个地方不是长久之计,你不该属于这种地方的!”
白泽泪流满面,他从来没感到这般的伤心,撕心裂肺的痛,除了妹妹外,他第一次感受外人带给他的温暖,然而这温暖再次从手中流走了。
白泽抱紧折九,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折九流出了泪水,抱紧了白泽。
她道:“可惜,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推着白泽出了门,她回到屋中,看着倒在地上的徐公子,似乎还没有死透,折九拔起那把剪刀,再一刀刀插在了徐公子的身上,血溅在了她的脸和衣服上。
她嘴里喃喃道:“你不能活着!你活着的话,别人会活不好的!”
这时候老鸨推开门,看到折九在用剪刀杀人,老鸨吓得跌倒在地上,朝门外大喊:“杀人啦!杀人啦!”
折九笑起来,她舒心的笑,没有任何悲伤。
像是一切都已释然……
……
……
她最终在认罪书上签字按了手印,没有任何反抗,她还微笑着,这是她早就料到了结局。
那一天,她被关在囚车里,押往刑场。
白泽在刑场上看着折九,现在没有一点妆容的她,真美。
折九看到了白泽,她对他笑着,她嘴唇微动,好像在说:“不要看!”
白泽流着泪,他的泪就像坏掉的水龙头那样,不停地流下来。
白泽知道,不让他看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头掉落时候的样子一定很丑,所以才不让他看的。
刽子手在刀上喷洒了酒,一刀砍掉了折九的头,白泽捂着眼,转过了身。
他想或许他真的是一个不祥的人吧!不然为什么所到之处,都那么凄惨。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容下他的!
他想起那个业林,业林说无处可去的时候,可以去投靠他,白泽回到家想了一天一夜,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去了,那么这辈子的命就等于送给那个业林了,但是除此以外,还有别的路吗?
“哥哥在想什么啊?”白玉看着白泽好奇道。
“我在想一个问题。”白泽回答。
“什么问题,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想?”白玉道。
“好吧!假如有人愿意收留我们,要收我为徒,要去吗?”白泽问。
白玉皱着眉,这的确是个难题,但她看到瘦弱的白泽,也许有个地方可以收留他们,哥哥也就不会再那么辛苦了,她说道:“哥哥,我觉得可以去!”
白泽本就在犹豫,他一向都偏向白玉的决定,听到白玉这样说,心想定是白玉也想去,所以他觉得应该要去。
他看着白玉笑着说道:“那我们去!”
离开那相依为命的土墙破瓦,白泽把白玉揽在怀中,揽得紧紧的,他害怕自己一回头就会放弃这个决定,他知道只要到了那里,他的命,他的人生就全部交到了别人的手上,自己就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他不愿做棋子,但是为了妹妹,他什么都愿意做,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妹妹。
来到业府,见到了业林,业林扇动他那玉扇,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白泽下跪,双手相搭,低微道:“师父!”
业林看着白泽,不曾想这个小子还是一个这么明事理的人:“我的乖徒弟!快起!从此你便拜在我门下,这辈子你就是我的眼,我的手,你的命是我的!如若你做什么违背我的事情,我就杀了你妹妹!”
白泽咬着牙,回答道:“是!”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自己选择的路,即使咬碎了牙齿也要活活咽下去,再难吃,也是自己选择的。这个世界不该有人用他妹妹的命来威胁他,如果有,那么总有一天,他一定会把那个人杀了。
因为这个世界不该出现威胁他的人。
……
……
春去秋来,转瞬须臾之间,白泽已经成为了十八岁的少年,他穿着素净的白纱白衣,年少轻狂的模样,白玉也十一岁了,白玉与他越来越相像,渐渐长开了,美丽动人。
白泽不喜欢白玉化妆打扮的模样,他喜欢她纯净洁白的样子,也不许白玉打扮得暴露,他担心有人垂涎白玉的美色,白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些大家闺秀要会的东西,白玉也学的分毫不差。
业林看白泽武功习得甚好!自然少不了他的苦心栽培,水滴石穿,日以继日的练习,白泽的根基好,也肯苦练,自然使白泽学会了业林一生的绝学,听闻江湖烬沧出世,他想着白泽该出师历练历练了,他唤白泽到身边。
“白泽,听闻烬沧吗?”业林问道。
白泽轻轻一笑,他知道业林想说什么,就是想让他去夺烬沧,这么一把可以号令万剑的宝剑谁会不想要?只要得到便等于得到整个武林。
“需要徒弟为你去夺剑吗?”白泽跪地问道。
“你聪明,不用我说就知道我要做什么!这样很好!那你就去办吧!”业林说道。
“好!不过我需要你帮我开一家店铺!”白泽道。
“为何?”业林开着白泽,心想这个小子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用这家店把那个持烬沧剑的人来找我!好过我们大费周章,大海捞针般地找!”白泽自信满满道。
“好吧!你有主意了?”业林问道。
“是的!”白泽笑道。
“那你去办吧!这些开支我都会给你的!”业林说道。
业林一直相信白泽的办事能力,只要白泽出手,什么事情,他都能办的好好的,他非常放心。
自从白泽来到业府,为他不择手段而办成的事数不胜数,他对白泽很放心。
白泽虽然的确是有着去夺烬沧的意思,但他想着要为白玉寻一个新的安身之处,在外好过在业府被人监视着,自己曾经也对白玉承诺过要开一家店铺,现在正好趁此机会完成那个承诺。
白泽看过兵器谱,他自己设计了一把称手的兵器,他画了一把扇子,让西域最好的兵将为他打造,他想着总有一天,他会用这把扇子杀了业林,所以这把扇子一定要比业林的那把扇子还要好。
谁让业林一直色眯眯地盯着白玉,觊觎白玉美色的,都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