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父正在发愁,就听又有人在敲门,紧接着好些人走了进来,边走边有人喊:“邹将军,我们听说陈兄弟回来了,正在你家,是真的吗?”
邹水跳出厅去说:“是在这里,你们快来吧。”
一人埋怨:“既是在这里,陈兄弟自己怎么不出来?”
小清紧张的站起来,她是女子的事在军中还未公开,乍要摊牌总是有些为难。正难为情,那群人走了进来,见厅中除了邹家父子外只有一个女子,微微奇怪,众人见过邹父后有人问道:“陈兄弟人呢?”
邹水一指小清说:“就在那里。”
小清难为情的往前走了两步,笑着对大家说:“我就是你们的陈兄弟,你们不识得我了?”
众人一时无法接受,仔细打量,终于认了出来,轰然大笑起来,一人说:“陈兄弟,真有你的。”
又一人说:“现在哪还能叫陈兄弟,该叫陈姑娘了。”
一人看出了端倪又说:“不对,你刚回来就来邹家,我们不久怕是要改口叫弟妹了吧。”
小清被说得又羞又喜,忙说:“好你个高大哥,居然敢开我的玩笑,瞧我明天不撕烂你的嘴。”众人又是哄笑,小清心想未来公婆面前,自己总不好长时间与别的男人说笑,便冲大家一点头,退出了厅门。
她站在厅外,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就听老高在里面对邹水说:“兄弟,可真有你的,那陈姑娘女扮男装从军,论军功在咱们雁门郡那是头一份,论武功咱们都不是对手,论军职人家还是李将军亲兵,相貌品性都是一流,能花落你家你小子真是福气,打光棍还打出好来了。”众人又是哈哈大笑,小清听了微微有些恼怒,心里不知为何却更觉得甜滋滋的,邹父听了则又是一番唏嘘,“这姑娘更是惹不起,她缠上了儿子,儿子恐怕是难以脱身的,不过看架势,混小子压根就不想脱身。”果然邹水听了这话,连忙吩咐家丁开酒席,要与大家一醉方休。
小清想与情郎好好叙话,谁知偏偏来了这帮兵*痞缠着邹水,心中微觉不快,但是想到从此可以与邹水两厢厮守,倒也不在乎这一时,见邹水与自己重逢如此高兴,更是欢喜,心下倒也释然,正在犹豫待会儿是另找地方歇息,还是到席中与战友们把酒言欢,就听大门又开,这次来的是郡守府的传令兵,李牧传令,所有军官立即赶赴郡守府,有要事相商,不得有误。如此一来,众人酒席也顾不得吃了,连忙起身准备出发,小清也顾不得避嫌赶到厅中与大家汇合一同离开邹家。
刚出门口就见又一传令兵进了邹府,小清心中一凛,知道这不是李牧的传令兵,邹水的大哥邹佳这些年一直在燕赵边境统兵,显然这时也接到了将令,赵国这次怕是又要打大仗了,真不知道以现在的家底,还能不能撑得住。
众将不敢怠慢,飞奔入郡守府,李牧已然升帐,见属下迅速到齐,微微一笑,小清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换回军装,帐中其他人认出她,也发出阵阵惊叹,小清纵使胆壮,也再也不敢像之前那般理直气壮,神采飞扬,只是偷偷躲在邹水身后。李牧不由好笑,捋着胡子对她和邹水说:“军情紧急,打扰你们团聚了。”
众将又是轰然,见主帅都打趣他们,便忍不住围了过去,小清羞得满脸通红却无处遁逃,有些相好的将领则抱住邹水不停拍打,邹水吃疼忍不住叫起来,小清见情郎吃亏情急之下一把推开他们,大声叫道:“你们干什么,不许欺负他。”众人更是起哄不已,闹了好半会儿才消停下来,笑嘻嘻的看着二人。
邹水站在原地直哼哼,小清已羞到了极点,她素知众人都是行伍出身,说话不怎么讲究,再闹下去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忙拱手对李牧大声说:“自然是国事为重!”
众人听了马上重新站好,就听李牧说:“接到线报,匈奴大军准备来袭。”
众人一听不是秦国来攻,顿时放下心来,老高大咧咧的说:“我倒是什么事,匈奴嘛,他们哪个月不来个一两回?”
李牧微笑不语看着小清,小清一个激灵,忙说:“恐怕这次没这么简单,秦国从邯郸撤军,赵国刚松口气,匈奴就闻着味儿来了,这次来的恐怕不是小数。”
李牧说:“确是如此,匈奴此次至少集结了五万骑兵。”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小清接着说:“不是来打秋风的,秦国自己打不下去了,便与匈奴暗通消息,他们撤了改由匈奴来攻,这明显是疲赵之计,只怕现下不只是匈奴,燕国、齐国恐怕也已经不安分起来了。”
李牧说:“正是,探子来报燕国也派了大军压境。”
邹水急道:“这该如何是好?”
李牧说:“要只是两面那还好说,这两家还是敌得过的,最怕秦军去而复返。”
小清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难,一来秦国大将白起刚死,军心恐不稳,二来白起一死,秦王缺少了一个制衡丞相张禄的人,对他来说最要紧的是稳定内政,未必能腾出手来,三来长平大战,秦国也损失惨重,国内估计也都不想再战了。”
李牧凝眉说:“你说得有理,赵国与魏楚两国还在结盟状态,防秦的事还可以借助两国的力量,我们只需要对付匈奴和燕国就可以了。”
小清说:“李将军,雁门郡能有多少兵马可供调动?”
李牧低头沉吟不语。
小清知他不愿吐露实情以免动摇军心,不再催问。
半晌李牧抬起头来说:“燕国方面不需要我们操心,我们只需要对付匈奴就可以了。”
小清眼睛一亮说:“是啊,赵燕边境长年屯兵,自是有人抵挡,再说朝中毕竟还有一位百战名将呢。”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却插不上话,就听小清又说:“此时大王怕是要重新起用廉将军了。”
众人听了大喜,本来长平大战,廉颇老成持重,如有他主持,赵军本不应当惨败如斯,可是赵王耳根子软,居然听信谣言临阵换将,这才有了赵括冒失突进,惨遭围杀。长平兵败后,秦军围困邯郸,李牧受匈奴牵制根本无暇驰援邯郸,据传赵国守城就是靠着廉颇,这才在魏楚两国援助下成功逼退秦军,现在秦军退走,燕国来袭,廉将军怕是要重新领兵出征了。
李牧说:“匈奴、燕国夹攻,匈奴目标只是劫掠骚扰,燕国却是要攻城略地,因此匈奴之患只是疥癣之疾,无需过虑,我们的任务在于拖住他们,为廉将军破敌争取时间。以往匈奴来犯,我们据城而守也就罢了,可长平兵败,赵国疲敝,须尽快恢复元气,现在庄稼已经种下,若被抢去,于形势实在不利,决不能再龟缩不出,需派出骑兵抵挡,御敌于国境之外。”
众人情知主帅所言不虚,均凝立称是,就听李牧下令:“匈奴号称五万,那是算上了老弱妇孺,但两三万还是有的,我们全部守军加起来虽不过三四千人,但都是经历过大战洗礼的精锐,当能以一当十,这次除留下五百人守城外,其余全部随我出征,我们西征匈奴!明日正午,全军出击,请各自归建准备吧。”
众人见主帅决心已下,均领命外出,邹水和小清却被李牧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