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如同上演了真人版的真假美猴王的剧情,但坐在两人对面的警官显然不是如来佛祖。
警官环视了四周,想开口寻求帮助,却发现其他人都在工作,只好硬着头皮面对两个争吵不休的人。“两位先冷静一下……你先说一下事情的经过。”
马逸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当时正在打电话,然后他迎面走过,跟我撞在了一起,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钱包不见了。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他偷的,还能有谁!”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偷的,再说,我要是小偷,偷完钱还不跑,那不是脑子有病嘛!”
“那是因为我及时发现钱包不见了,要不然你早就跑没影了!”
“你说你钱包不见了,那你口袋里装的什么!”
两人越吵越激烈,一旁的警官插不上一句话,只能将两人争吵的内容大致记载下来。
一个戴着手铐的男孩闯进了马逸的视线中,他抬起左脚,踢了几下刘航。刘航瞬间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男孩的身旁各有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察。他下巴微抬,以一种高傲的姿态看着身旁的一切,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或是有罪。他感觉到刘航和马逸向他投来的目光,可能因为他们是非警方人员,穿着打扮偏平民化,他便多看了他们一眼。因为他的异常举动,韩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发现了两人,两人急忙压低头,用手臂挡住脸部。
大约2分钟后,两人抬起头,这时,男孩和韩锋都消失不见了。两人看到眼前的警官还在记录他们刚才所说的话。
刘航开口说:“你说我偷了你的钱包,你有什么证据啊!”
马逸附和着说:“我怎么没有证据!你敢让警官检查你的钱包吗?”
“这属于我私人的物品,凭什么你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那你就是不敢,你心里肯定有鬼!”
正当刘航准备反驳几句时,从两人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来了?上警厅来排练戏剧了?”
刘航赶紧岔开话题。“这不是韩警官嘛,好久不见了,这身体又硬朗许多啊!”话音未落,他笑了笑,马逸听出了他笑声里的尴尬,抬手挠了挠头。
“确实好久不见了……走吧,进去坐坐!”韩锋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一点也不平易近人。
刘航连忙拒绝。“改天吧!您忙,您忙。”
“周杰,带两位进来。”
周杰听从韩锋的指示,跟年轻的警官附耳说了几句话,便将两人带进了韩锋的办公室。
“坐吧,两个老熟人!”
刘航和马逸四目相对,向对方传达“危险”的信号。
待两人坐下后,韩锋抬眉,将视线落在了刘航的身上。“你小子又闹什么妖蛾子呢……你要这么喜欢警厅,也就别走了,那个监狱长是我朋友,我可以跟他说说,让他给你挑个好点儿的房间。”说完,他便准备拿起桌上的电话。
刘航迅速用双手压住电话。“不不不,您误会了。”
“哦?那你说说我误会什么了?忘了提醒你们,报假案可是重罪,你们下半辈子恐怕只能待在监狱里了!”
两人咽了咽口水。
刘航眨眨眼。“这件事都怪马逸,他非说要抢什么碎尸案的大新闻,逼迫我跟他来警厅演戏!警官您是知道的,我寄人篱下,只能委曲求全!”说完,他抽泣了两声,还表演了一小段无眼泪却擦泪的情节。
韩锋将视线移动到马逸的身上。
马逸的面部完全贴合了“囧”字,嘴唇微颤,欲言又止。
“你们当警厅是什么地方!还抢新闻!”
“警官说的对!我一开始就劝说他,可他不听。您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马逸放弃辩解,垂着眼。“我错了!”
刘航接着他的话说:“警官,他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他也是被上面的领导逼迫的,要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韩锋想了想,开口说:“行了。这次就放过你们,下不为例。”他抬手示意周杰送他们出警厅。
两人没得到碎尸案的相关信息虽有些不甘心,但现在也只能另想其他的办法了!
等走出韩锋的视线范围之内时,刘航便跟周杰称兄道弟起来。“西府路新开了一家烤肉店,哪天咱们一块去吃啊!到时候,哥请你,够意思吧!”
马逸走在两人的身后,心想:“自己都没钱吃烤肉,还想请别人吃!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哄他吃,哄他住,他还毫不留情的把我推出去顶包,我真的是太惨了……不行,我得捉弄一下他,要不然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是在菜里放点芥末好呢,还是在面条里放满辣椒呢……”他一直低着头想整蛊的方法,并没有听到周杰说了句“再见”!
此时,警厅门外还是聚满了人。离警厅100米左右,刘航突然停住了脚步,心不在焉的马逸直直的撞上了他的后背。
他搂住马逸的肩头,“别垂头丧气了……我从周杰那打听到了一丝消息。”他微微抬眉。
马逸抬眼,狐疑的看着他。他对马逸眨了眨眼。
一回到公司,两人便躲进马逸的工作室里。
刘航压低声音说:“林凤莲太希望望子成龙了,对她儿子杨超要求极其严苛,时间一久,杨超就产生了逆反心理……当天,母子两人发生了争吵,就娘成了这场悲剧!”
马逸曾浏览过这个案件的相关资料。
林凤莲出生在农村,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杨启龙。婚后,杨启龙背景离乡出门工作,想着等有所作为后,能让她父母认可他。她被他的真心感动,便偷偷从家里跑出来,跟他一起辛苦工作。三年后,她生下了杨超,此时,杨启龙的工作也蒸蒸日上。不久后,两人贷款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和她父母的关系也因此缓和了不少。
可人生往往充满了意外,杨启龙乘坐的客车发生了意外。从此,林凤莲和杨超相依为命,为了让杨超出人头地,她拼命赚钱,供他读最好的初中、高中。
在旁人的眼里,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但在杨超的眼里,她是一个暴躁的母亲。
其实马逸早该想到悲剧的背后存在了一个扭曲的家庭感情,当案件发生时,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只看到了母亲不辞辛劳、劳心劳力的付出,并没有理会儿子心理上的变化,更没有在乎亲人之间感情的变化。
马逸连夜赶出了一份稿子。他将整个案件原原本本的叙述出来,无关对与错,因为他无法评判造成此悲剧是因为母亲,还是因为儿子。他可能永远也做不到像刘航那样以一种客观的角度去分析事情。
在马逸赶稿期间,刘航乘车去了盛景小区,他想知道秦溪儿的状况,一闭眼,脑海里便浮现她梨花带雨的画面。
刘航乘楼梯到达17楼,在秦溪儿的房门外伫立了很久,他不知道见面该说些什么!他有时会扪心自问,热恋2次,怎么一丁点哄女孩的技巧都没学到?怪不得恋情都不长久,更别说有人愿意与他结婚生子了。
他鼓足勇气敲了敲门,秦溪儿将门推开的一瞬间,刘航躲在了门后。秦溪儿探出头来,一低头瞥到了灯光从他身后投射在地上的影子。
两人四目相对,露出了笑容。
秦溪儿说:“进来吧!”
刘航走进客厅,坐在了离房门最近的位置上,秦溪儿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有事吗?”
“就是想来看看你……阿姨怎么样了?”
此时,刘航才注意到她手臂上戴着一块印有“孝”字的黑布。“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对不起。”
秦溪儿摇了摇头,递给他一杯水。“谢谢你来看我!”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她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听不出一丝高兴。
刘航完全丧失了语言的表达能力,只能用喝水来掩盖自己的不知所措。
“对了,你们的采访结束了吗?”
“还没有。”
“这样啊!”
几句话后,两人又沉默不语了。
刘航为了避免与她的视线交汇,不停转动着双眸。“嗯……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一旦有需要,记得来找我。”
秦溪儿点了点头。
他回到家时,马逸还坐在办公桌前,手指在键盘上疯狂跳跃,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并没有听到房门一开一关的声音。